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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背着手走进热闹的前堂,正在被金瓯岛大捷刺激得兴奋的众人连忙起身行礼,七嘴八舌的向孙绍祝贺。孙绍却皱起了眉头:“你们这么高兴干什么?”
“大兄,左将军全歼了八千扶南水师,扶南人没水师了。”正在人群里蹦跶得高兴的孙鲁班以为孙绍还不知道捷报,兴高采烈的提醒道。
“就为这事?”孙绍还是一脸死人相,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大捷,只是一场小冲突而已。孙鲁班还没明白过来,又接着提醒道:“那可是八千水师啊。”
“我知道了。”孙绍摸了一下孙鲁班的头:“丫头,就八千扶南水师值得高兴成这样吗?”
“呃?”孙鲁班眨着眼睛,非常不解。这还不够高兴,那什么才值得高兴?
“击败扶南水师,独霸涨海,不过万里长征第一步。”孙绍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接着说道:“我们的目标是整个扶南,是扶南肥美的稻田。击败了扶南水师,最多只能掌握南海和海中的那些岛,控制贸易,可是,这能帮我们拿下扶南吗?”
众人沉默不语。他们都回过神来,不错,击败了扶南水师并不等于拿下了扶南,扶南国还有近十万的大军,以越国现在的兵力,要想攻占扶南,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孙绍的万里征伐,不过刚刚完成了第一步。
他们理解的万里长征和孙绍说的并不是一个意思,但是此时此刻却正好吻合了。
“诸位有这个精气神,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对付扶南的那些步卒,特别是那些象兵。”孙绍捏了捏眉心,神情有些郁闷:“三百头大象,我的天呐,这光靠挖坑哪成啊。”
众人忍俊不禁,感情孙绍天天就想着给人挖坑啊。
“仲容,你去日南去一趟吧,看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扶南的水师被我们吃掉了,范蔓要想报仇只有通过陆战了,这十来万大军如果来袭,日南就难守了。”孙绍笑嘻嘻的说道:“你问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如果需要的话,那得提前议价啊,别到时候范蔓打来了,我们这儿条件还没谈拢。”
石苞笑着点点头,扶南没水师了,越国安全了,如果范蔓想报复,那只有陆战一条路。虽说范蔓也有可能进攻林邑,但是越国有水师,来去自由,大不了扔了林邑,拔腿就跑。可是日南跑不掉啊,面对复仇的范蔓,孙登要紧张得多。
这时候不谈价,什么时候谈价?石苞兴冲冲的带着任务去了日南。
孙登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愣住了,手一抖,茶杯里的热茶泼了一裤裆,烫得他直咧嘴。
“扶南水师全军覆没?”孙登推开赶过来给他擦水的侍女,自已提着裤子抖了抖,一点也顾及不到形象的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相对于孙登的失态,石苞非常淡定。他轻轻的呷了一口茶,瞟了孙登一眼:“五天前。”
孙登“哦”了一声,他是不敢相信,可是想想又很正常。他虽然对海战不太清楚,但是从来往的商船中,他也看得出来,大汉的造船技术根本不是那些小国能比的。扶南虽说是个不小的国家,可是要和泱泱大汉较量毕竟还差得太远,孙绍以水师起家,这次带出来近两万水师,要全歼扶南水师并没有太大的难度,要说难,也是怎么把扶南水师诱出来而已,而这样的手段在孙绍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如果范蔓要报复,那日南的压力将非常大。一想到盛怒而来的扶南大军,孙登就觉得头皮发麻。不过他毕竟经历了不少事,儒家的书读得多,养性功夫多少有一些,倒不至于乱了方寸。他瞟了一眼旁边的诸葛恪和谢景,自己端起茶杯慢慢的呷了一口茶,借机平定一下自己有些慌张的心情。
谢景笑了一声,只是笑得有些勉强。他在孙登身边久了,对孙登此时的心情大致能揣摩到一些,不过,他对眼前的形势也没有太多的解决办法,只能说几句场面话,对存心讹诈的石苞根本没有作用,反而惹得石苞暗笑不已。诸葛恪见了,很平静的说道:“这么说,越王和扶南王的仇可结大了,扶南王虽然没了水师,无奈越王何,可是林邑怎么办?”
石苞转过头,打量着面沉如水的诸葛恪,不免有些好奇。他是孙绍的亲信,知道孙绍虽然好象到处找诸葛恪的麻烦,但实际上很看重诸葛恪,只是他一直有些不太理解,现在见诸葛恪不为所动,反而为孙绍担忧起来,倒是对诸葛恪的清醒十分赞赏。
“如果扶南王来攻,林邑四周有深山密林,象兵行走不易,正是打伏击的好地方,比起日南西面的长山来说,可有利多了。”石苞有备而来,当然不会被诸葛恪三言两语吓住,他端起茶杯,稳稳当当的呷了两口茶,这才接着说道:“范蔓征战多年,他不会看不到这一点的。”
“那……如果日南再次失守,越王殿下准备是从海上撤退呢,还是困守林邑?”诸葛恪似笑非笑的反问道。孙登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诸葛恪提醒得好啊,孙绍根本不能坐视日南失守,日南丢了,孙绍的林邑就成了瓮中之鳖,要承受扶南的三面围攻,剩下的一条路只可能是从海上撤退。孙绍费了那么大的心思,不惜耍诈,由吴军吸引范旃的注意力,偷袭林邑成功,而且听说孙绍已经安置了不少海盗中的老弱在林邑屯田,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放弃林邑?
石苞嘴一歪,不以为然的说道:“区区一个林邑,丢了就丢了吧,这次击败扶南水师,我们得到的土地还止十个林邑。再说了,范蔓就算到了林邑,又能奈我何?他是我越国水师的对手吗?”
“百战百胜的越王殿下会这么窝囊的退却吗?”诸葛恪不为所动,冷笑一声:“那也太让我们失望了。”
石苞连连摇头:“不然,暂时的退却,是为了进一步的前进,元逊贤弟深知兵法,难道还要纠缠于一时之得失?”
诸葛恪无语了,越国君臣耍无赖的本事的确是如出一辙,该吹的时候往死里吹,刚装怂的时候也能面不改色的装孙子。他虽然也想耍赖,可是他不能不顾着孙登的面子,只能无可奈何的把目光转向了孙登。
孙登暗自苦笑,他可没有诸葛恪那种勇气,面对眼前的困境,他不敢把孙绍惹急了,要不然日南再次失守的话,他的日子就难了,刚刚因为收复日南立了功,转手又丢了日南,他不是废物谁是废物?孙绍和他不一样,一个林邑丢了就丢了,就算有人看不起他,也没人敢当面说三道四,以孙绍的厚脸皮,他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那仲容来,是好意提醒我们,还是谈合作的?”孙登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石苞见好就收,轻咳了一声,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郑重的说道:“太子,吴越本是一家,这次我家大王与太子共同来到日南,本就是一起收复日南、向扶南讨回一个公道的。现在日南已经收回了,我们的公道也算是快要讨回了,如果扶南王识大体,这件事就可以完满解决。然而,我们不得不防着这些蛮夷狗急跳墙,不愿意息事宁人,本着有备无患的道理,做好准备总是没有坏处的。”
孙登点点头,虽然觉得石苞有些讲蛮理,可是既然孙绍主动提出并肩抗敌,对他来说总是好的,那些说不清的道理就不要太细抠了。
“从扶南来说,他们现在要想进攻林邑也好,进攻日南也好,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区别。要进攻林邑,必然也会先夺日南,切断我军的退路,要进攻日南,必然也会涉及林邑。当然了,范蔓在扶南经营了这么多年,他不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他不会同时挑战吴越,十有八九会先和一方谈判,和另一方交战,分而击之。”石苞鄙夷的笑了笑:“我家大王英明,太子也是明事理的人,再有血脉之亲,相来不会被他这点小伎俩所蒙骗,所以,吴越并肩抗敌是毋庸置疑的道理,不需要再费什么口舌。苞此来,是奉大王命,与太子商量相关的合作事宜的。”
孙登松了一口气,又对石苞连带孙绍有些恼怒,既然要合作,又何必说得那么吓人呢。
“我大兄有什么计划否?”孙登换了一个亲近些的称呼。
石苞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有,我家大王有上中下三策,请太子及诸君选择。”
孙登也严肃起来,不自觉的向前挪了挪,伸手示意石苞快点说。石苞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上策,吴军据守长山,与扶南军对峙,我水师巡游扶南海湾,逼范蔓分兵两路,疲于应付,不出两年,扶南必然疲惫,届时吴越大军水陆并进,长驱直入,可彻底平定扶南。”
石苞的话还没说完,孙登三人就皱起了眉头,谢景刚要说话,诸葛恪却抢先说道:“中策呢?”
谢景有些奇怪,石苞所谓的上策分明不怀好意,他说得好听,什么兵分两路,让扶南疲于应付,可是扶南已经没有水师了,他们在海上是安全的,而吴国却要实实在在面对扶南的攻击,能不能支持到两年之后都是个问题,也许扶南还没完蛋,日南倒先完蛋了。这是什么狗屁上策?谢景是想讥讽两句的,可是诸葛恪却不加评论,直接让石苞说中策,不免让谢景有些气短。
“中策,双方调集兵力,在长山决战。”石苞扫了一眼孙登等人,嘴角一挑:“如果太子选择此策,那我们就要商量一下协防的事,我军是全部到长山来,还是来一部分?这双方如何配合,是各负责一段呢,还是通力合作,不分彼此。辎重粮草,又如何统筹,这些都要进行磋商,以免到时候生出龃龉,误了大事。”
孙登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案还比较可行,只是涉及的问题了多,毕竟两万多越国大军进入日南的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孙绍的手段总是层出不穷,他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范旃在城里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跑了,而且那么仓促。他也问过俘虏,只说是有一批来历不明的人在范旃军营周围猎杀了不少外出的士卒,引起军心动荡,至于这些人从哪儿来的,俘虏们以为是吴国的人,可是孙登知道,那些不是吴国的兵,必然是孙绍的手笔,然而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不,孙登一直没搞明白。
两万大军进入日南,辎重粮草且不论,如果请神容易送神难怎么办?孙登不得不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下策呢?”诸葛恪不等孙登想明白,又追问了一句。
“下策很简单,那就是各守各的,各打各的。”石苞一摊手:“你们打输了,你们退出日南,我们如果打输了,那我们退出林邑,各按天命。”
孙登连连摇头,一口就否决了这个下策:“不可取,这么做岂不让人笑话,正中范蔓的下怀。”
“太子英明,我家殿下也觉得此策不可取。”石苞适时的奉承了一句。
孙登笑笑,这还用夸吗,是个人都知道此策不可取。
“石君,能让我们商量一下,然后再回复你吗?”诸葛恪客气的笑笑,端起了手中的茶杯呷了口茶,轻描淡写的说道。石苞浅笑一声:“这个自然。我就先告辞了,在驿馆等待太子的佳音。”
孙登虽然有些糊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让谢景把石苞送了出来,他和诸葛恪留在屋里,锁着眉头想了片刻,这才轻声问道:“元逊,你觉得哪个可行?”
诸葛恪有些自得的一笑:“说是三策,其实只有一策,也就是中策可行。太子贤明,想必已经早有定论了,臣不揣妄陋,敢呈一孔之见,供太子参详。”
孙登的嘴角不经意的抽了抽,诸葛恪打了胜仗之后,不知不觉的露出一些傲气,对性格偏于阴柔的孙登来说,这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是孙登又是个能忍的人,而且一直以礼贤下士自诩,这点心胸也是有的,对诸葛恪虽有些不悦,平时还能心平气和的对待他。
“先说上策。我双方兵力悬殊,范蔓只要留下一两万人守城,后方就稳若泰山,越国水师必不敢上岸攻城,范蔓可率大军猛攻日南。我为保日南,只有全力一搏,越国空有牵制之名,而行坐山观虎斗之实。不管最后能否击败范蔓,我吴国必然是损失惨重,甚至可能丧失日南。”
孙登慢慢的搓着手,频频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再说下策。”诸葛恪顿了顿,摇摇头,脸上露出洞若观火的笑容:“越王可以放弃林邑,我们却不可能放弃日南,而且,一旦我们退出日南,如果越王有神鬼手段,再夺日南,这日南……可就不是我吴国的管辖范围了。大王是扬州牧,交州只是因为事实而由大王管理,一旦我们丢失日南,焉知越王不会以此为借口,向天子请诏代管交州?”
孙登弯弯的眉毛一颤,屏住了呼吸,他考虑的只是日南,根本没有想到整个交州。不过,如果一年多的时间内吴国两次丢失日南,孙绍趁虚而入讨要交州的可能性还真不小。当然了,要也未必就能要得到,可是那样的话,他肯定要落个无能的评语。
一想到此,孙登心惊不已,再看向诸葛恪的时候便多了几分感激。
“只有中策可行。”诸葛恪感受到了孙登的心理,他不动声色的接着说道:“吴越联手,在长山一带与扶南一战,范蔓远来,虽然兵力占优,但是我吴越的军械又岂是扶南能比的?臣粗略估算了一下,我吴越三万大军,足以挡住扶南十万人马,而且我们就近防守,对付起象兵来也方便得多。”他犹豫了一下,又有些为难的说道:“越国军械甚为锋利,他们的士卒训练也比我们精练,就算他们只出一万人,恐怕也会比我们的两万人更有威力,如果双方就近合作,被他们看出我军的虚实,难免会有意外发生。因此,臣建议,如果合作的话,我军需要再增兵,至少……要增加五千到一万人。”
孙登突然抬起头看着诸葛恪,思索了片刻:“元逊,要向合浦、苍梧诸郡再征兵吗?”
诸葛恪点点头:“势在必行,如若不然,只怕前拒狼,后迎虎。”
“我要和吕定公商量一下再说。”孙登犹豫半晌,有些担心的摇摇头:“已经征了两次兵了,再征第三次,我怕……”
“太子,如果这一战打赢了,不仅日南可保,而且扶南可得。”诸葛恪加重了语气:“太子,你知道扶南有多大吗?”
孙登茫然的摇摇头,他对扶南一无所知,谁知道有多大?
“比扬州、交州都要大,甚至……比两者之和也少不了多少。”诸葛恪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太子,如果能和越王平分扶南,哪怕是只得三分之一的地方,也是一件大功啊。少了不能少,也能再增加两个日南。”
“有这么大?”孙登非常怀疑诸葛恪的说法。诸葛恪神秘的一笑:“太子,这事绝不会错,我在越王殿下的鹰扬号上看过一眼扶南的地图,虽然只是一眼,我却能保证,扶南国绝不是一个小国。太子,越王向来不喜种地,这次他为什么费尽心机要和范蔓周旋?他还派刘熙到扶南去宣扬什么扶南人原本就是华夏人,用意何在?这不是很清楚了吗?”
“原来如此?”孙登倒吸一口冷气,他也禁不住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
孙绍接见了狼狈的范金生。范金生只是大腿上中了一箭,在被押送到林邑的这些时间里,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越国的医匠水平让他大开眼界。扶南现在还是巫医不分,或者说更多的是巫。他们治病用得多的不是草药,而是香料,他们一直相信香料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驱除邪恶疾病。就是在日常事务中,他们也非常相信巫的力量,扶南国的百姓如果可能犯了法而又不能确定的话,他们通常会采用请鳄神来裁决的办法,就是把怀疑有罪的人扔到鳄鱼池里,如果被咬死了,那就是该死,如果活着爬上来了,就是有再大的嫌疑,那也会被宣判无罪。
范金生开始看到越国医匠给他冶伤之前居然不念咒语,不跳舞请神的时候,非常怀疑他们是不是真心给他治病,不过后来他的伤口很快收口了,他这才放下了心。
一路上吃好喝好,休息好,除了因为精神压力大而有些憔悴之外,范金生总体看起来状态非常不错。站在孙绍面前的时候,他更是撑起了精神,昂首挺胸的站在孙绍面前,就是不肯下跪。
孙绍有些敬佩他,可是敬佩归敬佩,这威风还是要杀一杀的,他眼神一扫,涂虎就走到范金生的背后,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往范金生的肩上一压,范金生顿时觉得象是一座山压了下来,他咬着牙支撑了片刻,最后还是没顶住,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孙绍面前。这一下撞得狠了,两个膝盖撞得生疼。范金生咬着牙,任由汗珠直流,却是一声没吭。
“你是扶南太子?”孙绍淡淡的问道。站在旁边的秦赛立刻将他的话译了过去。范金生一呲牙,冷笑一声:“你想用我的命来勒索我的父王吗?想都别想我不是太子,我还有一个兄弟呢,他更受我父王的宠爱。”
虽然是为了让孙绍死心,可是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范金生还是下意识的顿了一下,一直盯着他的孙绍敏感的意识到了,等秦赛把范金生的话译回来,他恍惚有些明白了,不禁暗叹一声,老子爱少儿,好象古今中外都一样啊。这范金生看来也是个苦孩子,打拼了很辛苦,却讨不到老子的欢心。
“那你是不是不值钱啊?”孙绍有些意兴阑珊,转过头对孙松说道:“告诉范寻,让他通知范蔓拿钱来赎人。唉,这小子估计也值不了多少钱,子乔啊,你说他能值几头象?”
孙松一本正经的想了想:“最多也就是三五头吧。”
“我看悬,说不定只值一头。我估计着,或许有人希望他永远也回不去呢。”
孙绍一边说,一边给秦赛使了个眼色。秦赛会意,即时的把他们的话译给了范金生。范金生明知他们是在戏弄他,还是气得脸通红,大吼一声道:“我堂堂的扶南王子,难道只值一头大象?我手下就有十头象兵呢。”
“这么多?”孙绍很意外,一挥手:“那就要十头。”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