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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魏忠贤和邹义全都跪下,但朱由校的火气是丝毫没消。
“朕不要听这些废话,你现在就把负责上书房的禁军全喊来,给朕查,一定要把偷盗考题的人给朕找出来。否则,这个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你也就不用干了,到神宫监养老去吧!”
“是、是……”邹义不住的磕头,然后站了起来,小跑般地跑到上书房外,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都给我集合!”
他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宫内禁军都归他统率,一名名禁军见他发话,连忙跑过来集合。谁都看得出,邹公公现在气色不善,似乎挨了陛下的骂,小心地过来之后,心头皆七上八下。
皇上放了狠话,邹义也是急眼了,开始盘问这几天都谁进过上书房。禁军也是轮班的,有的是白班,有的是夜班,但都被邹义传了过来,轮番盘问。
因为木匠皇帝几乎不来上书房,所以这里除了打扫的太监外,从来没有人随着皇帝进出。这一来,目标范围就缩小了——直殿监负责打扫上书房的太监。
打扫上书房的太监也是定岗定员的,一共两名,每天都来打扫,禁军们自然识得。“公公,这几天没有别人进出上书房,只有直殿监的张吉,林敏来此打扫。”
“那还等什么,还不去把人给我拿来!”邹义大声喊道。
“是。”禁军马上行动,前去捉拿人犯。
邹义再次跑回上书房,还是跪倒在地,说道:“陛下,人已经确定了,是直殿监的张吉、林敏。奴婢已经派人去抓了。”
“算你的效率不慢,起来吧。”朱由校冷冷地道。
“谢陛下。”有了皇上的这句话,邹义悬着的心才算放下,身上早已遍是冷汗。自从魏忠贤掌权以来,邹义那真是如履薄冰,不但小心谨慎,而且还得时常逢迎魏公公,这才保住眼下的位置。就算这样,还很不受魏公公的待见,总想伺机把他换掉。
魏忠贤现在是垂首站立,反正不关自己的事,你邹义要是因此事惹怒皇上,那是再好不过。
过了好一会,有禁军书房外禀报,“启奏皇上,张吉、林敏带到。”
“把人给我押进来!”朱由校大声说道。
话音落定,两个低等服侍的太监被推了进来,这二人一进门,便主动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奴婢参见皇上……”
朱由校仍是一脸怒意,看向邹义,说道:“你来问吧。”
“老奴遵旨。”邹义擦了把头上的冷汗,人抓来了,自己紧张的心绪终于平定,也敢自称老奴了。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太监,问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到上书房来偷东西,现在陛下在此,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还不老实交代。”
“皇上……我们……我们没有到上书房偷过东西呀……”两个小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到上书房偷东西,那可是灭门的罪过,虽说二人已经没有什么家人,但这罪名也是承担不起的。
“咱家刚刚已经问过了,这几天除了你们两个进来打扫,再没有人进过上书房,要是识相的,赶紧供出背后主谋是谁,或许还能从轻发落,要是不说实话的话,定叫你们生不如死。”邹义恨恨地说道。要不是皇上在场,怕是现在,邹义已经让人动刑了。东厂的刑罚虽说厉害,但御马监要是整起人来,也不比东厂差到哪里。
“我们真没有偷东西,还望陛下明鉴,饶了小的吧……”两个小太监此刻都哭了出来。浑身上下一个劲地哆嗦,他们也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陛下,看来不动刑,这两个小子是不会说的,请陛下准许老奴,把他们带回御马监,好好审问。”邹义看向皇帝。
朱由校刚要点头,魏忠贤突然说道:“陛下,审理这等事,我们东厂一向是轻车熟路,我看还是交给老奴带回东厂审理吧。”
魏忠贤之所以要拦下这个活,是心存目地的。在这两个小太监被带进门后,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可以借助这件事,好好的兴风作浪一回。虽说干掉了王安、魏朝,但紫禁城里还有一些口服心不服的太监,自己没有他们的把柄,很难将他们全部扫清。现在出了这么一档事,只要自己稍微利用一下,绝对可以将紫禁城内清洗一番。要知道,酷刑之下,什么口供得不出来,把这两个小家伙带回去,拷出口供,按到那些非我族类的头上,眼下皇上震怒,借此机会,定能完成清洗。
“魏卿说的有理,这事就交给你来办吧。”朱由校点点头。
邹义是老江湖,魏忠贤的心思,他怎能不清楚。他明白交给魏忠贤后的严重后果,可自己却又不便明里和魏忠贤争,眼睛一扫,看到站在一边的岳肃。登时计上心来,说道:“陛下,老奴听闻岳大人断案入神,现在嫌犯既已到场,岳大人也在这里,老奴以为,不如请岳大人断上一断。”
一听这话,朱由校立即不住地点头,说道:“邹卿此言有理,朕这一时气急,怎么把岳爱卿给忘了。”说着,转头看向一边的岳肃,说道:“岳爱卿,你就在这审上一堂,也让朕看看眼界。”
“微臣遵旨。”岳肃躬身一揖,然后走到两个小太监的面前。
蹲下身,打量了一眼两个小太监,说道:“你们俩看着本府回话,负责打扫上书房的,是不是只有你们两个,近几天可曾换过别人。”
岳肃这边寻问,魏忠贤却是狠狠地瞪了邹义一眼,而邹义则假装没看到,一双眸子,只瞧着岳肃,心中颇为得意。
“回大人的话,确实只有我们两个负责打扫,近几天也没换过人……但真的不是我们做的呀……”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说道。
“不用紧张,本府只是例行询问,现在你们不承认,也不要紧。你们进宫有多久了呀,想来东厂是什么地方,应该听说过吧。”岳肃笑呵呵地说道。
“听说过……”小太监打颤地道。
“现在皇上的东西被盗,流落到外边,这可是天大的事,据守在这里的禁军说,这几天只有你们两个进出上书房,再没看到别人,所以你们俩就是最有嫌疑的人。现在你们两个可以矢口否认,等会到了东厂,那里面的刑法肯定会让你们尝上一遍的。本府听说,进去的人从来没有能活着出来的……”当下,岳肃将自己知道的一些酷刑,像说故事一样,讲给两个小太监听。他描述的极为生动,不但两个小太监听的是毛骨悚然,就在朱木匠也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岳肃一边讲这些刑罚,一边看两个小太监的脸色,等到二人的脸都已经面无人色,岳肃突然厉喝一声,“张吉,你还不知罪吗!”
两个小太监已经被吓得心头乱跳,加上岳肃突然来的这一嗓子,那个叫张吉的小太监,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哭叫起来,“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说着,是不停地磕头。
岳肃拍了拍张吉的肩膀,说道:“张吉呀,我看你就实话实说了吧,若是说实话,本府可带你求情,免你一死。若是进了东厂,酷刑之下再说,可就晚了。”
“奴婢愿说……奴婢愿说……”张吉苦胆都要被吓破了,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年纪也不大,经历的东西也少,哪能经得住岳肃的恐吓。别说是他了,就是亡命之徒,贪官污吏,到了岳肃手里,那也是服服帖帖。
“说吧,是谁指使你到上书房偷看考题的?”岳肃冷冷地问道。
“是直殿监的焦公公……”张吉哆嗦地答道。
焦公公是谁,岳肃并不清楚,不过魏忠贤和邹义那是认识的。只听邹义说道:“可是直殿监左少监焦玉健。”
“正是……”张吉磕头说道。
得了回复,邹义也不怠慢,马上出门吩咐禁军,将焦玉健擒拿到上书房。岳肃也没闲着,继续问道:“焦公公指使你们来偷看考题,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还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焦公公给了我们每人十两银子,叮嘱我们做这事,还说等到事成之后,一定会多加提拔。我俩虽知这是杀头的事,可焦公公的话,我们也不敢违背,只好硬着头皮做了。他为什么如此,我们实在不知。”张吉哭啼地答道。
岳肃微笑地点点头,站起来,转身给皇帝施礼,“陛下,看来等抓获了焦玉健,一切就可水落石出。”
朱木匠满意地道:“还是岳爱卿审案有一套,等下焦玉健来了,也交你审问。”
“臣遵旨。”
过了不一会功夫,有禁军门外禀道:“启禀万岁,直殿监少监焦玉健提到。”
“押进来。”
朱由校喊了一声,有禁军将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太监押进来。
“奴婢参见陛下。”焦玉健也是一样,一进门主动跪倒在地。
“哼!”朱木匠冷哼一声,说道:“你做的好事,现在他们俩已经招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看到跪在一边的张吉、林敏,焦玉健已然知道事情败漏,现在皇上高坐在上,连魏公公和邹公公也在场,久经沉浮的焦玉健自然明白,想瞒是瞒不过去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说了,落一个痛快,总比受那东厂的酷刑要好得多。
“奴婢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