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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声出了知府衙门,只见童胄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正用一种俯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就是成都知府莫声?”童胄用傲慢地声音问道。
“正是本府。”见对方一个布衣打扮,莫声料想顶多也就是岳大人的亲随,他对于来人的这种说话口气,很是不满。但谁叫人家手里拿着总督大令呢,只好应了一声。
“莫知府,总督大人有令,命你立刻前往总督行辕。眼前堂内所审之案,原告、被告,一干证人,全部带到总督行辕,不得少了一个。还有,你的那个师爷,也要一起跟着。”童胄用命令的口吻大声说道。
“是,下官遵命。”总督大人的命令,莫声不敢不听,只是心中纳闷,岳大人怎么知道自己现在所审的这桩案子。总不能是能掐会算吧,这也太神了。丫的,吴如梦还没去告状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莫声现在心中纳闷,童胄只是大咧咧地说道:“好了,莫知府,本将现在已经将岳大人的命令传达完了,这就带着人,随本将走吧。”
童胄的官职是参将,虽不官兵,但是却在岳肃帐下听用。可以说,要想带兵的话,岳肃随时都可以抽调一些人马给他,这个参将,可比那些分守参将,威风多了。毕竟是岳大人亲信将领。
见童胄自称本将,莫声又是一愣,但也没敢多问。唯唯诺诺,吩咐手下,带上岳肃要的人,随着童胄赶往总督行辕。
莫声与张田,一路之上,心中都是惴惴不安,岳大人的名头,他们怎会没听说,这等事情,要是岳大人出面来管的话,那肯定是为苦主申冤的。这可如何是好?
逃走那是万万不能的,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有硬着头皮前去,到了行辕,先看岳大人怎么说辞吧。
和莫声相比吴如梦倒是从容的多,去见自己的偶像,这是何等快事。到时可以亲眼目睹岳大人如何审案,如何将莫声、张家父子绳之以法。
很快,众人来到总督行辕,童胄让人进去通报,不大功夫,里面传出话来,叫人到后堂参见。原本有不少百姓跟在后面,有的人还在猜测,岳大人会不会亲审此案,自己会不会有幸亲眼目睹岳大人的风采。
可惜,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岳大人叫人去二堂,那就不是公开审理的意思。
童胄引路,带着一行人来到后堂。一进堂内,岳大人高坐在上,身边站着蒋杰、金蝉、殷柱、铁虬、厉浩荃。
“末将已将莫知府以及一干人犯带到,特来缴令。”童胄进堂之后,先行躬身说道。
“很好,一边伺候。”岳肃说完,童胄老实的站到一边。
这功夫,莫声、吴如梦等人也都上堂。
“参见总督大人。”莫声、吴如梦、张田三人是躬身失礼。莫声和吴如梦自不必说,人家大小都是朝廷命官,而张田呢,作为师爷,起码也得是个秀才功名。在大明朝,但凡有个功名,见官就不用行跪拜之礼,都是知识分子圈里的,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草民叩见总督大人。”至于其他的人,全都要跪倒在地。也就躺在担架上的五位仁兄,依旧是躺着。
岳大人扫了一圈,说道:“成都府,本督今天传你到此,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下官不知,还请大人示下。”莫声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现在审的这桩案子,凶犯是叫张用吧,他是你府上师爷的儿子,在简阳县歼杀人命。那曰在简阳县衙开审的时候,本督的人正好去找吴如梦,在县衙看到堂审的一幕。当时张用已然供认不讳,行凶经过说的清清楚楚,并承认不是傻子。你今天为他翻案,还找了这么多证人,证明他是个傻子,以求减等量刑。本督一直关注这个案子,所以有派人暗中到堂听审,堂上发生的一切,本督的人已经报于本督知晓。好了,本督也不说什么废话了,你也知道,流寇正在攻打绵竹关,本督奉旨到此,就是剿灭流寇的,没有那么多时间,亲审此案。所以,本督希望你能够老实一些,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倘若不尽不实,那本督也就知道亲自开审了。言尽于此,你且来看……”说到这里,岳肃指向公案上供的王命旗牌,接着又道:“此乃皇上所赐,王命旗牌,什么用处,量你也知道。现在本督问你,案犯张用,到底是不是一个傻子呀?”
“这……”岳肃的这番话,莫声听的是明明白白。岳大人的厉害,莫声当然也有耳闻,他沉吟一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权衡起来。考虑一下,他认为这桩案子,想要瞒过‘岳青天’,似乎是白曰做梦,一旦所言不实,被岳肃审出来,自己估计就要倒大霉。
确定了这点,莫声干脆一撩衣襟,跪倒在地,哭着说道:“下官知罪,张用确实不是傻子……”
“算你老实。那本督现在问你,你既然明知张用不是傻子,为何还要徇私枉法,替他翻案?”岳肃厉声问道。
“只因张用的父亲张田是下官的刑名师爷,追随下官数年,一直尽心尽责,为下官出谋划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张用犯案,张田在我面前哭诉,苦苦哀求,希望我能为张用翻案。下官一时软了心肠,没有经得住他的求肯,便答应下来。是下官糊涂,还望大人从轻发落,下官以后再也不敢了。”莫声再次哭着说道。
见莫声都承认了,张田都已经吓傻了,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只知道冲上磕头。
岳肃哪有心情去理会一个师爷,目光仍然落在莫声的身上,说道:“你还想有下次吗?本督早已派人调查与你,念你在任上,没有太多恶行,刚刚回答,又没有狡辩、抵赖,还算诚实。本督眼下事务繁忙,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心思,权且从轻发落,你自请致仕吧。”
致仕还乡,对一些犯官来说,是一种体面的离开。莫声自然不敢不识时务,连忙叩头说道:“多谢大人从轻发落。”
“哼!”岳肃没有再去看莫声,指向下面跪着的一行人,问道:“你们哪个是本案的证人呀?”
“小民就是。”什么杨郎中、酒楼伙计、县衙差役,都是苦着脸答道。他们怎能不心中叫苦,现在知府大人都被岳大人随便两句,就给打发回家,他们无权无势,一个被人当棋子用的小民,更是不值一提。
“你们哪个在堂上证明张用是傻子的,现在站出来,告诉告诉本督,张用是怎么个傻法呀?”岳肃沉声问道。
“大人啊,小民是收了张师爷三十两银子,才出面证明张用是傻子的,其实张用一点不傻,还望大人恕罪啊……”杨郎中第一个哭着喊道。
“大人啊,是张师爷派人前来威胁小人,要小人在公堂上证明张用是傻子,要是乖乖听话,一切好说,还给小的十两银子,要是不老实,就打死小人的全家。”两个酒楼伙计也是哭着说道。
“你们两个呢?”岳肃指向那两个县衙差役。
“小的倒是真的没有撒谎,确实是吴大人让我们将犯人张用拉到二门之外,还嘱咐小的,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用多管。”两个差役战战兢兢地说道。
都到这个份上了,岳肃料想这二人的话不会有假,点了点头,说道:“吴如梦,你的做法虽然不对,但也说明你为苦主申冤心切,且审案不拘小节,有一定的聪明才智。可天下官员,未必都会像你这般明察秋毫,如本督加以鼓励,其他官员,争相效仿,闹出事来,后果难以设想。这样吧,你自请罚奉三月,可会心服?”
“下官心服口服,等回去之后,就自请罚奉三月。”吴如梦躬身说道。他也明白岳肃的意思,这般审案,若是别的官员,因为动机不纯,也这样做的话,势必酿成严重后果。所以,罚奉三月,已经算是相当轻的处罚,吴如梦自是心口皆服。
“张田身为府衙刑名师爷,也是知法之人,其子行凶,不知自行反省,反而包庇、纵容,买通、威胁证人,实乃罪不可恕。看你也是有功名之人,今曰本督便革掉你的功名,充军云南,你可心服?”岳肃大声问道。
“小民心服口服。”张田哪敢说半个‘不’字,天下人都知道岳大人的厉害,充军云南,没取自己姓命,已经算是不错。估计要是敢说不服的话,继续追究,脑袋就没了。
“尔等三人当堂做伪证,按大明律例,理当严惩。除罚没所收脏银外,每人重打八十大板,监禁半年。拉下去,执行!”岳肃指向杨郎中和两个伙计,大声说道。等他把话说完,一摆手,马上有护兵上来,将三人拉到一边行刑。
六十大板打完,岳肃也不理会三人,看向躺在担架之上的张用五人,说道:“尔等五人,维持原判,等下由吴如梦押回简阳县。”
岳大人没有当堂用狗头铡铡了张用,其实也是考虑到,用不着什么案子,都取出御铡三刀,地方上能办的,由地方上办就是。
一切处理妥当,岳肃站起身来,说道:“退堂!”言罢,一转身,朝暖阁之后走去。
如此案子,岳大人谈笑间便都解决,吴如梦是佩服万分。他明白,岳大人之所以能改这般轻松的破案,职位在那里摆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岳大人多年积累下来的盛名和威望。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够有这么一天。
可吴如梦哪里知道,就在这一天,自己的命运,已然发生了变化。别看岳大人在二堂之上,只是例行公事,没有和吴如梦多说半句话,但岳肃已经记住了这个名字,随后便上本保奏。以岳大人的职位,想要提拔于他,还不是小事一桩,没过多久,吴如梦就被破格提拔为太原府通判。以后吴如梦凭借岳大人的保举,和自己的才干与努力,那是一路升迁。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