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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惊鸿微微抬了抬下巴:“嗯。”
葫芦走后,顾惊鸿叫了声:“十七。”
一身黑衣的十七悄无声息出现在书房中。
“王爷有何吩咐?”
顾惊鸿说:“去查查聂家的事情,尤其是聂三公子的去向。”
十七应道:“是!”
葫芦几乎是逃也似地跑出书房,他站在院子里喘着粗气,抬手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心想王爷刚才是怎么了?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特别可怕!
葫芦晃了晃脑袋,抬脚往前走,却发现齐原正不声不响地站在前面。
齐原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是不是有大人的消息了?”
齐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日里总是深居简出,鲜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存在感极低。但葫芦可一点都不敢小瞧这个男人,听到齐原的问题,葫芦立刻就知道,云深深去世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了。
他略一迟疑,便将明禹飞鸽传书的内容说给齐原听。
齐原听完之后,表情未变,但葫芦能感觉到,他非常的难受。他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问道:“此事小公子知道吗?”
葫芦摇摇头:“小公子暂时还不知道。”
“先别告诉他,免得他伤心。”
葫芦理解他的用心,点头应道:“嗯。”
齐原默默地转身离开,葫芦见他是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忍不住问道:“你要出门?”
“我要去查聂家的事情。”
葫芦连忙说道:“聂家的事情王爷会去查的!”
“他查他的,我查我的。”
齐原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葫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此地。
影卫们的办事速度很快,只用半天的功夫,就把聂家查了个底朝天。
书房里,十七面朝顾惊鸿,恭敬地说道:“聂家在二十五年前因为通敌叛国罪,被满门抄斩,全家二百余口,一个人没有留下,这是当年的卷宗,请您过目。”
顾惊鸿拿起卷宗,随手翻了一下,立刻就看出这卷宗有问题,里面记载的证据明显不足,供词也大多是屈打成招,稍微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桩冤案。
最值得注意的是,卷宗里提到了云家。
当年是云家的族长云靖之出面指证聂家通敌叛国,也正是因为这番指证,聂家才会被坐实罪名,满门抄斩,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未能被放过。
如果聂家是被人陷害的,那么聂三公子,回来找云家报仇,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不过,他为什么将目标锁定在了云深深身上?
顾惊鸿放下卷宗,说:“说说那个聂家老三的事情。”“聂三公子本名聂轻衣,他是聂家有史以来习武天赋最高的人,他试炼大会中认识了云阡陌。两人的实力都很强悍,他们与另外两位年轻人,同时成为试炼大会最后的胜利者。后来聂轻衣跟云阡陌相恋,聂
轻衣前往云家提亲,云靖之同意了这门婚事,可就在两人定亲后不久,聂家就被指控通敌卖国,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顾惊鸿问:“那聂轻衣是怎么活下来的?”“聂家被害时,聂轻衣正好在外面办事,等他回到家中时,整个聂家都已经血流成河,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十七顿了顿,继续说道,“聂轻衣被抓了起来,按理本该将他问斩,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
逃了出去,至此如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顾惊鸿问:“查不到他逃去哪里了吗?”
十七说:“具体行踪不能确定,但有人传言,说是曾经在南兽国看到过他。”
“他跑去南兽国做什么?”
十七说:“传言聂家似乎跟南兽国一直都在暗中有联系,空穴未必来风,这也是当年指控聂家通敌叛国的缘由之一。”
如果聂家真的跟南兽国有勾结,那么聂轻衣逃亡南兽国就很正常了。
顾惊鸿问:“有聂轻衣的画像吗?”
“有关聂家的东西似乎被人特别清理过,留下的东西非常少,画像更是一张都没有。”
顾惊鸿略一思忖,说:“再让人去仔细查查,看看有无遗漏。”
“是!”
十七走后,顾惊鸿再次拿起卷宗,指尖在南兽国三个字上点了点。
南兽国……
次日清晨,云小满早早地醒来,他穿好衣服,走进偏厅,看到顾惊鸿已经坐在桌边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云小满总觉得今天的顾惊鸿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但要具体来说的话,他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是感觉上似乎更加危险了。
顾惊鸿见他来了,寒冷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些:“过来,坐。”
云小满走到他身边坐下,父子两人安静地用完早饭,然后便准备出门进宫。
今天是太后的六十大寿,宫中宴请了许多宾客,除了文武百官和王公世家之外,还有来自各国的使者。众人齐聚在飞龙台上,观看名角们的精彩演出,气氛非常和谐热闹。
顾惊鸿带着儿子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其他诸位王爷坐在他下方,坐在他对面的,是年轻的皇子公主们。
可能是因为顾惊鸿的气质太过出挑,亦或者是他坐的位置太惹人注意,席间有很多人的目光不住地往他身上瞟,甚至还有几个国家的使者想跟他联姻结亲。
其中属南兽国的使者最为热切,这位使者是个中年壮汉,一身肌肉几乎要把衣服都撑爆了,看起来非常凶悍。
不过话说回来,南兽国的男人就没有不凶悍的,他们是四国之中人数最少的,但战斗力却是四国之中最强悍的。只因南兽国人最擅长驭兽,他们对灵兽的控制能力非常出色,其余几国无人能出其左右。
他们人数不多,但他们蓄养了大量灵兽,每次大战的时候就把灵兽放出去,成千上万的灵兽大军,在他们的指挥下气势凶猛,杀起敌人来如砍瓜切菜,特别凶残!
对于南兽国,其余诸国的君王基本都是维持一个原则——惹不起我躲得起!
只要南兽国不主动进攻,其他国家就尽量不去招惹他们,好在南兽国人虽然好战斗勇,但他们知道自己人数少,所以对人员的伤亡尤其在意,轻易不敢开战。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竟也维持了长达数百年的和平共处。南兽国使者端起酒杯朝顾惊鸿举了举,朗声笑道:“靖王爷,在下是南兽国大司寇乌尔杰,曾听闻靖王爷年轻有为,一身功夫更是震慑群雄,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恰好我南兽国的小公主正逢芳龄
,若能与王爷接亲,真可谓是天下一大美谈啊!”
顾惊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薄唇轻动:“不行。”
冰冰凉凉的两个字,拒绝得无比直接,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这让乌尔杰有些下不来台。
他脸上挂不住了,笑容渐渐散去,语气也有些愤怒:“为何不行?难不成你还看不上我们的小公主?”
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都会说几句恭维的好话,好让对方消消火气,缓和一下关系,但顾惊鸿明显不是这类正常人。
他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字:“嗯。”
卧槽他竟然承认了?他竟然真的看不上小公主?
乌尔杰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气炸了!
他面色涨红,额头青筋鼓动,语气中火花喷溅:“你凭什么看不上我们的小公主?我们小公主不仅貌若天仙,而且冰雪聪明,还有一身驭兽的厉害本事,谁娶了她那都是三世修来的福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东云帝能看出来顾惊鸿今天不太对劲,为免真把乌尔杰气得发疯,东云帝赶在顾惊鸿开口之前说道:“联姻和亲不是小事,怎么也得先问过南兽皇才行,今天就先不谈这些事儿了,咱
们继续喝酒!”
乌尔杰看在东云帝出面调解,心中虽然有气,但这里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多少也给主人家一点面子。
于是乌尔杰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低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地扭过头去,打算不再去理顾惊鸿。
大家继续吃吃喝喝,他们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了,可没人想到,顾惊鸿竟然又开口了:“你们的小公主就算长得再漂亮,在本王眼中跟路边的野花野草也没什么区别。”
乌尔杰:“……”
卧槽这家伙是故意来找茬的吗?
他忍无可忍,扬手就将杯子摔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碎瓷片四处飞溅,散了一地。
“顾惊鸿你敢侮辱小公主?我乌尔杰今天一定要宰了你!”
东云帝见势不妙,连忙让人拦住乌尔杰,他一边劝乌尔杰冷静些,以便对顾惊鸿使眼色,让顾惊鸿赶紧赔礼道歉。
哪知顾惊鸿却像是没看到东云帝的暗示般,依旧四平八稳地坐着,神色平静,血瞳之中紫芒一闪而过。
乌尔杰见他如此嚣张,哪里还能忍得住?一把推开阻拦的侍卫,大步冲向顾惊鸿。
他下意识摸向右边的腰带,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在入宫之时,为免发生意外,所有宾客的兵器都被缴收。
乌尔杰的随身佩刀也被收走了,他现在身上没有兵器,但这也阻拦不住他要发泄的心情。他抡起拳头,狠狠地朝顾惊鸿砸过去!
顾惊鸿稍一侧身,就轻松地避开他的拳头。
乌尔杰出拳速度太快,一时没能守住,整个人顺势向前栽倒,直接扑向旁边的云小满!
顾惊鸿神色微变,立即朝乌尔杰伸出手去。
大家几乎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一瞬间的功夫,大家就看到人高马大的乌尔杰竟然如一团破铜烂铁般,嗖的一下飞出去数丈远!
嘭的一声闷响,乌尔杰重重地摔到地上,全场愕然。南兽国的使者随从们赶紧冲过去,将乌尔杰扶起来,其他的宾客们也都纷纷伸长脖子望过去,同时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