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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猎人行会的大门之外,“猎人”怀抱原始步枪,静静的靠在丛林的边缘。他背后是一从灌木,枝繁叶茂,内里异常的黑暗。
猎人声音低沉,问道:“搞清楚了吗?到底是谁连续两次引发‘神话否定’?”
“不知道。”
黑暗中的嗓音很是低沉。
“不知道你还叫我过来?”“猎人”有些恼火:“前天晚上,阿尔马洛·赫胥黎再一次逃出生天。‘那边’对我们可是非常不满了。”“众神”正在全力侦查那些有关于“神话否定”的事情。这关系到他们的存续。对于他们来说,这属于迫在眉睫的危机。就算“大计”失败,他们也有重来的机会。但若是不找
出“神话否定”的元凶,他们明天就有可能消失在这必然世界了。
这也是阿尔马洛·赫胥黎可以突出重围的原因。
现在“众神”都在盯着这件事情。
黑暗之中的嗓音说道:“有一件事……我确实很想告诉你。你和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不同,可以很普通的行走在人类之间。这件事只有你可以做到。”
“什么?”“昨天早上的时候,王离开了‘天上’,前往一片小树林。那里似乎是一场草原大火的起火点。然后,‘神话否定’的程度就达到了高潮。有什么‘神话之中本该发生’但是‘物理规
则不允许发生’的事实就在那个地方出现了……”“昨天早上……”“猎人”微微颤抖。他的身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恐怖。在那个时候,他的意识朝着深邃的“不可能”跌落。他几乎以为自己要变回那个平凡的、被欺负的、被损
害的……那个……那个……
“所以,是和‘王’有关系的神话吗?”“猎人”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出言问道。
“可能吧……”
“你难道怀疑……是王引发了神话否定?这太荒诞了。”“猎人”摇摇头:“惟独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不……我敢肯定,不是王引发的。”黑暗之中的声音说道:“别忘了,王的权能是‘预言’,他或许只是去见证什么。”
“哦?”“关于那一场神话,我多少有些眉目。只是那一则神话流传到如今的版本很模糊——它真正的主人,可能是吾等的兄长、吾等的王,也仍有可能是……作为‘那个人类’的仪式核心,而被困锁在或然世界里的吾等始祖。”黑暗之中的声音说道:“只是,今天我们去面见王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归来的王。他的表情很古怪。在听说赫胥黎逃走之后…
…”
“等等,你们见到了王?”“猎人”有些惊讶:“他一向隐藏自己,不与任何社会性的生物面对面交流,防止自己触动什么社会系魔法……他没有躲避你们?”“他似乎精神恍惚。”黑暗之中的声音也挺纳闷的:“他当时知道了赫胥黎的事情之后,就脱口而出‘什么?难道说这神话否定是为了让赫胥黎逃走?难道赫胥黎才是主角?那
夏吾是什么人?’说完这句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隐藏了起来。”
“‘主角’?”“猎人”陷入思考之中:“这是什么意思?”“或许与神话否定有关?赫胥黎扮演了神话之中的角色的?或许……是‘时代主角’之类的意思?”黑暗之中的声音语气很不确定:“但可以肯定,赫胥黎在王的语言之中占据重
要位置。”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去寻找‘夏吾’。”
“猎人”沉默了一会:“背着王吗?”
“没错。”
“违背预言者吗?”“我们至今仍旧不知道王的权能到底是什么。他的预言到底是‘可以被改变的’还是‘绝对的’?对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黑暗之中的声音用一种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
神话之中,我们可是接近对等的关系。他只是来到必然世界之后才完成加冕——只是因为始祖不会抵达。我们又不是……”
“行了,我明白了。”“猎人”说道:“关于这个‘夏吾’,你有线索吗?”“我们谁都不具备‘知识’方面的权能,根据我们咨询专家的结果,这大概率是一个汉语名字。”一个纸条从黑暗之中飘了出来。猎人一把抓住。上面写了好几个名字。“夏武”
“夏舞”“夏五”“夏吴”和“夏梧”。
“我记得汉语里面对应‘wu’这个音的汉字有好几个吧?”“嗯。但是常用名就那么几个。‘夏梧’已经算是很文艺的考量了。‘夏武’和‘夏舞’才是常见名。另外,考虑到王说的不一定是学名,所以家里排行第五的夏姓华裔也不要放过
。还有一种命名风俗是将母姓作为姓名的一部分。‘夏吴’也可以考虑。除此之外,那些字都很难作为人名。”
“猎人”耸耸肩:“谁知道呢?‘主角’嘛。我记得,小说主角的名字,总是得标新立异才能吸引得了人来看。”
没有人回应。看起来黑暗之中的声音已经离开了。
“猎人”站起来,看了一眼基因猎人行会的建筑。
………………………………………………
乔尔乔神父的实验室里,夏吾小心翼翼的将那一条蛇切开了。夏吾其实很擅长解剖。奥尔格·刘确实从来不教他任何有关于逻辑的东西,但夏吾依旧具备解剖学的知识。在奥尔格的计划之中,夏吾等第一代实验体的最终目标,就是设
计第二代实验体——比第一代更不像人类、更贴近‘奇迹’的智慧生物。从这一方面来看,能力相对孱弱的夏吾反而比07之流更加成功——“燃烧万物”之类的强大能力对改造手术可没有帮助,但夏吾的能力就不一样了。夏吾完全不需要考虑“
出血”“窒息”这一类事情。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流体控制”就是神技。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夏吾的洁癖会导致他在解剖的时候意志容易动摇。
奥尔格·刘的小白鼠们,都解剖过很多生物学意义上的小白鼠。夏吾的操作其实并不规范,但从某种意义上,绝对“够用”了。夏吾小心翼翼的将蛇的消化道剥离了出来。他用手术刀的刀柄将蛇的胃以及部分肠子挑起,浸泡进淡葡萄糖溶液之中。一丝丝鲜红晕开。少许气泡。很快,肉眼几乎不可
见的小生物就从蛇的胃壁之中剥离了出来。
“果然是消化道比较多。”夏吾点点头,用刀柄拨动溶液之中的血丝。很快,那些微小的寄生虫在水中快速游动。
“啧,这游动能力稍微有点不自然啊?寄生生物要这么强的游动能力是干什么?”夏吾如此说着,将手术刀插进蛇的颈椎骨,将蛇头割了下来。片刻之后,他将蛇脑剖了出来。夏吾小心翼翼的侧过手术刀托着蛇脑,将之转移到操作台上。正常情况下,
这么做是不对的。大脑是一种泡在脑髓液之中的脆弱器官。这样操作会对样本的结构造成破坏。
但夏吾不一样。他没办法增强物体的剪切抗性,让流体获得刚体的性质,但他多少还是能够限制流体的流动。这样,这颗大脑就可以保证不会被自身所受到的重力摧毁。
很快,夏吾就将这一条蛇的大脑切片。
果然,蛇的大脑之内,也找到了一模一样的寄生虫。
夏吾沉吟片刻:“难道说,这算是我作为基因猎人的才能?我其实找到了超珍贵的基因样本,只不过不是那些动物,而是……寄生虫?”
夏吾依旧记得,前天自己所遇到的那些动物个个行为怪异。
它们可能都感染了同一种寄生虫。
这种寄生虫会侵蚀宿主的大脑,所以动物的行为会表现得较为怪异。
“大象的肉里有少量,蛇体内则集中在消化道和大脑……传染很快,致死率未知。”
夏吾沉吟片刻。
他在寻思,主线剧情是不是在这里来着?一种寄生虫正在这座城市内快速传播,而他,正义的侦探夏吾,就要面对一个疯狂的基因骇客。这个基因骇客处心积虑想要将这座城市变成丧尸围城,就是为了愉悦犯罪
——或者和这个城市的统治者有一段辛酸又狗血的爱恨情仇……
——这样想的话,赫胥黎这角色还是有深挖的价值嘛!
这样想着,夏吾稍微高兴了一点。
他用一个试管取了一小部分含有寄生虫的葡萄糖溶液,跑出了实验室。
小田正呆在图书室里。她见到夏吾来了,站了起来,招招手,道:“夏吾,你来看看……你的侦探主页做好了。”
出人意料的是,小田居然具备作为程序员的基本常识。于是,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夏吾很高兴的将做侦探社主页的事情交给了她。
嗯,没错,赚到第一笔钱的夏吾,已经下定决心成为一个侦探了。
现在,钱光华而约翰正在孤儿院的外墙上刷一个广告。
夏吾对小田说道:“来,田,把手伸出来,帮我一个忙。”
“嗯?”
小田不明所以,伸出手去。夏吾飞快的探出手,用采血器在小田的手指上扎了一下。小田飞快的缩回手指,当仍旧有一滴血从她的伤口之中喷出,悬浮在空气之中。
“你干什么?”小田很是恼火的踹了夏吾一脚。
“我需要一滴血液来验证一件事情。”夏吾如实回答。
“你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
“我也不知道我的血液算不算人血来着。”夏吾随口回答道。与此同时,一滴血液飞入夏吾手中的试管,快速充分的混合。
夏吾仔细盯着这试管的溶液。
很快,他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在接触到小田的血液之后,这里面的所有寄生虫,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死亡了。
并不是死于内外渗透压失衡,也不是死于器质性损伤。夏吾可以保证,这两点都没有发生。
这些寄生虫,全部死于人类蛋白质过敏。
这就表示,这寄生虫是人工产物,并且很有可能来自郇山公司。郇山集团的产品有一套非常自洽的安全逻辑。比如说,他们制造的转基因驮兽,都被去除了对强光、噪音、火焰的本能恐惧。这些转基因驮兽多半不懂得如何躲避掠食者
。如果在野外,它们只会快速灭绝。
而对于调整生态圈用的食肉动物,郇山则开发出另一套安全逻辑——那就是人类蛋白质过敏。这类物种体内存在特殊的酶。当它们接触到人类的蛋白质分子时,这种酶能够从中截取具转录有特定遗传信息的多肽链。而它们的非特异性免疫球蛋白,或同类型的免疫
细胞,也都经过调整。免疫细胞感受到作为“秘钥”的多肽链,就会产生抗体,产生严重的过敏反应。这种安全逻辑使得郇山集团垄断了全世界的生态系统。森林覆盖率较高的地区会向郇山集团购买特殊服务,让郇山集团将本地的肉食猛兽替换成成人肉过敏体质的同种生物。每年地方政府或自治团体都要像郇山缴纳高额的物种专利使用费用。而城市地区的居民也希望能够用郇山出品的寄生虫、蚊子等替代原始的物种【就好像“清道夫八号
”替代其他所有品种的苍蝇一样。】
当然,这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北回归线以北所有除人类以外的生物,都带有郇山专利。这也是郇山利润率最高的产业之一。
夏吾的发现,意味着他并没有捕猎到珍贵的基因样本。他只是找到了郇山偶尔流落在外的寄生虫产品。
这些寄生虫在北回归线以北也是生态圈的一部分,是用于维系平衡的。不过到了赤道附近,就成了纯粹的害虫。
“看起来剧情不在赫胥黎身上……”夏吾喃喃自语:“难道说……京都纯子那个老阿姨?还是米氢琳?”
说起来……
夏吾好像记得……
理想国牵头成立过一些公益组织。其中部分公益组织由律师组成,专门帮助那些被大康采恩损害利益的个体。
其中,应该是有专门针对“郇山集团生物产品意外”这个项目的。
当然,这些公益组织的声音,基本被淹没在大康采恩注资的几百个公益组织之中了。但这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更妙的是……
大康采恩在大多数情况下会主动寻求庭外和解。
只要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要到一笔赔偿也不是很难。
更妙的是……
公诉律师请个侦探什么,不是很合理吗?
而他可以按照一定比率抽成……
“哎呀呀呀,大象可是快踩平了一条街,这赔偿可不能少吧?”夏吾两眼放光:“没错了,这肯定是第一卷的主线了!”
他这么想着,蹬蹬蹬的上楼,想找神父商量一下。神父的办公室没人,于是他就前往礼拜堂。
京都纯子和米氢琳正好也在。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客人。那是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