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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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早知道他们这么听话,一开始就这么干了。我容易吗?我!捡起一把双刃斧子,一用力,就把大门的铁栏杆砍断,然后,站在阴影里,拿着砍碎的铁栏杆直接把那十二盏风灯打灭。山庄门前一片漆黑。才大摇大摆的从山庄大门出去。一低身,人就如流星消失在茫茫旷野雪上连脚印都没有留下。向着那还能看见启明星的东方。疾驰而去。
第二天,一早,就听见镇子上乱了。大家纷纷传说这,昨夜,一夜,虎豹山庄的十大头领,加上什么北地标旗等人一夜之间身异处。谁干的?不知道!
夜秋寒,在被子里留下钱,然后从这家客栈后面翻出来之后,走到镇子上,装成远道赶来,准备进点年货刚到的商人公子哥。给了掌柜一百两的银锭。一看就是大主顾。然后要了一间最好的客栈上房。在掌柜与小二的热情招待下。把那个树林里用的皮囊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了店小二说喂狗,具体谁吃?谁是狗?谁知道呢?反正,还有半个猪腿,就是冻得邦硬。然后让小二上来热乎乎的早餐,饱饱的吃过早饭。才心满意足的回自己的屋子。掌柜的算计怎么把这一百两银子都留下成房费,伙食费。店小二算计的事,是这个客人得侍候好了,没准还有赏赐什么的。等着一会没人时,把半个猪腿没加上还有三分之二的酒。吃了喝了打打牙祭。管狗,不是狗呢。这年头,吃饱,活命才是硬道理!
所以,有时人大方不是坏事。没一会儿,街上巡查就来了。询问有没有生面孔。等等。掌柜的加上小二一口咬定没有!坚决没有!然后,等夜秋寒睡醒了,小二去邀功,夜秋寒就给了小二五两银子,夸小二会办事。
等到夜晚来临,外面明显冷清许多。除了,灯还亮着。大街上基本没人,就有几个苦命的巡逻不时的走过。不过,很快不是钻进小酒馆,就是钻进不知名的房子。大街上,同昨晚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昨天,还嬉笑怒骂,歌舞升平。今天,门可罗雀,一片肃杀。
夜秋寒看着冷清的街道有些感慨,如人生昨日,五花马,黄金裘。今天,就成了过眼云烟。但是,几个人明白?事情一过还是一样歌舞升平。醉生梦死。谁管明日如何?明日何其多?难怪老子《道德经》第一句话就是。‘天地不仁把万物当刍狗……..’。因为,人们就是蝇营狗苟的活着。老天不欺负你,欺负谁呢?
虎豹山庄的事过去了的第十六天……
尚有一个多时辰天才会黑,空中云霾密布,层层重重西北风怒嚎着,打着哨子刮过大地,四周是一片漆黑,在这寒冷萧煞的黎明之前,更予人一种特异的沉重感觉…….
黑漆的天空里又在飘雪了,一片雪花落在夜秋寒的面颊上,融后变成一片淡淡的水渍,夜秋寒没动,只是看着漫天,雪花落得更加绵密了,一层层的飘落在这苍凉的荒野,飘叠在与大地成为一色的夜秋寒的身上,而周遭死寂,但这静,却静得那么令人不安,令人抖颤,呼嚎的北风似在泣嚎,沉沉的荒原似在痉挛,这暴风雨前的安宁,仰望晦黯的天空,漫漫的雪花无边无际,不尽不绝的飘落,似是一朵朵,一片片,老天的叹息,这叹息,没有声响,却恁的使人心头苍凉,杀伐之前,偏遇此等天气,越显得将临的情景萧索凄沧,人生百年,只是漫漫光阴的一个过客,任是哪桩情事,终将极快成为过去,就似如今,天忐忑等待,来至明朝,则又化烟幻,此情之景,将无痕寻觅了……..
“杀!”
一个字在夜秋寒心里呐喊着。没有,别的字。就那一个字。如果,虎豹山庄,那些喽啰可以苟活的话,那么如意府,一个都不应该剩下。伤天害理事做绝。欺男霸女事做尽。坑蒙拐骗事做透。丧尽天良事做全。怪不得如意府真如意呢?!
这些是林宗寿收集的情报,自从,他得到情报,说虎豹山庄一夜之间,十大头领全歼。就吓得一缩脖子。我的姥姥,自己的新主人可真够狠毒的。不过,还好,那些无辜混口饭吃的庄丁巡逻没死几个。让林宗寿比较欣慰。主人不是一味的乱杀。所以,他就更加用心的收集如意府的证据。及所做的事。越收集自己越气得不行。如意府从上到下每一个好人,包括府兵庄丁。好像,坏人都扎堆,逃犯,强盗,惯犯,流匪,作奸犯科的都扎到如意府了。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林宗寿都感觉自己的脖子后面凉。不知道夜秋寒看了后会怎样?林宗寿反复审核几遍都写上:已核实!三个字,再签上自己的名字。
夜秋寒,收到情报,反应出奇平静,然后,同店小二喝酒唠家常般的打听。天作孽有可为,人作孽不可活。
为了,战决。夜秋寒没让早在不远处,换了不是紫金盟衣着的紫金盟的人参与其中。因为快过年了。出现伤亡,大家的年就别想过好。他们只是负责,等他杀光如意府的人之后,看见如意府大门灯笼都灭了。就开始向如意府推进。然后开始搬东西。让燕满堂与钟离无双带着戈无刃他们巡逻四周,只要逃出来男的就地格杀勿论。女的逃就逃了。
关于,怎么拿下如意府。夜秋寒想到了,虎豹山庄。开始偷偷摸摸,人家嚣张的紧,最后,大杀四方。反而老实了。但是,夜秋寒想错了。如意府是如意府,虎豹山庄是虎豹山庄。
想到这,夜秋寒的目光又移过白皑皑的,覆在青翠的松枝上的白雪,放开目力尽量往如意府瞧过去,心里盘算着……..
方才,他将生平最为擅长的“苍龙九式”中最为惊世骇俗的一式“苍龙贯日”旋展了出来,这一式轻功提纵术是一种最上乘的驭风的技术,练到最高的境界时,差不多已可以借风飞掠,借物传形,在惊人的短促时间里来回百数十里已不算是件罕异之事了。多少年来,夜秋寒曾下过绝苦的功夫勤练此种身法,但成功之后他却甚少施为。一则是需用之处不多,再则,他也极力避免炫耀卖弄之嫌。在先时他以这种不敢令人置信的快掠飞。
现在,夜秋寒正闲闲的伏在一座楼房的屋脊后,悠哉游哉的朝四周打量着。表面的神色沉静而淡远,仿佛正在一个名景胜地观赏着悦目怕心的美丽风光一样。但,内心里他却十分惊虑与紧张,骨子里的感受与外貌的安祥,恰巧成为一个强烈的对比。仔细的,夜秋寒又朝周遭探视,府内的过道上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此时一个看不见,宛如这是一座空城,又像是所有的人都在空气中消失了。是一种死也似的沉寂,连一丁点声音也没有,那往日的歌舞升平的喧闹、嘈杂、如今却毫无迹痕可寻了,如非夜秋寒前几天曾经亲自来过这里,他几乎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这里的气氛有点邪异。是一种阴毒的邪异。其中一定有诡谋。他们好像已布下了一面网。就等着袭击虎豹山庄的人来投网了。
他咬咬下唇,他更小心的,一寸寸的搜寻着,忽然…….
他现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在对面一幢楼房的上层窗缝之后,只是一闪就已消失!
他立即兴奋了起来,夜秋寒开始逐屋搜视一幢幢的高楼低房,甚至土屋草棚,一条窄巷、一堵墙都不肯放过,良久之后,他笑了,满意的笑了,这不是一座死府,当然不是的,它不聋、不僵、更不瞎,它有利齿、尖角、铁臂,还有无数双眼睛,无数颗毒心……….
夜秋寒闭上眼微微澄虑安神了片刻,伸手欲待掀开自己藏身的屋脊瓦面,手指伸了出去,已经沾到那冰冷而滑湿的瓦面了,他又突然缩了回来,自己对自己笑了笑,又鬼灵精的悄然横身翻到楼的那一面,现在,他已攀附着一扇窗的窗槛,利落无比的以左掌贴上了紧闭的窗门。轻轻的,他手掌往上一提,于是,蕴于掌心的暗劲已那么恰好的将里面的窗闩吸起,然后,他毫无声息的推窗而入。
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卧房,不知原先是什么人住的?陈设粗笨而简陋,除了一桌四椅之外,就只有一张宽大的木床了,床边,还生着一个暖烘烘的木炭火炉。夜秋寒看到大木床上正躺着四位仁兄,这张床大约本来是人家夫妻合睡的,如今却一下子挤上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又都是四个大块头,看上去就未免拥挤得令人可笑了。四件黑色的衣衫就那么零乱的搭在床栏上,四柄雪亮的,刀柄系着大红绸布的大砍刀,便随意靠在墙角,床上出震人的鼾声,还打着呼噜,这四位睡得可是够熟。唇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夜秋寒尚未展开什么动作,却已听到楼下一阵步履声响,有人哼着小调上来了。轻快的一闪,他躲到了大床的后面,四个睡着的人正好挡住了他。一会,房门被吱吱呀呀的推开了,一个高大胖子提着把大锡酒壶,满面红光的走了进来。
这大胖子身材粗壮,一身黑色紧身衣,罩着一袭黑色大棉袍,他一进屋,先将插在腰间的那柄大砍刀拔出,“砰”的一声摔在桌上,提起酒壶又大大的灌了一口老酒,然后扯开破锣嗓子,哼开了小调:
“冬天里啊,那个雪花飘呀,
抱着俺老妹唷倒头睡哪;
好乖乖一身细皮又嫩肉呀……
自打上了那三更更鼓叫金龙哟……”
这调子,加上那酒后含混的声音,越粗俗得令人起腻,让夜秋寒全身三万六千根汗毛也不禁都竖立了。
“我干你老祖奶奶的奶奶,你他妈吃饱喝足的,在这里******臊?老子们好几天都没好好合眼。今夜,还得熬通宵。才打个盹你就来嚎丧了?”靠边的一位仁兄翻了个身,半睁开一只惺松又加上疲困的眼睛,眼球还着赤红,他不耐烦的怒叫道。
“吵,吵什么?你这狗干的小杂种,老子唱两句又啃着你的鸟了?你你几天没睡好,老老子又睡………睡了不成?”大胖子打了个酒嗝,卷着舌头道。
“屠老三,你要不睡觉就给老子滚出去,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耍******狗熊,干什么,这里是你伸拳头露胳臂的地方么?”床上那位仁兄“唬”的坐了起来,怒瞪着一双牛眼,破口大骂道。
“咦?咦?反了,你他奶奶,真还叫反了!我屠老三走闯北,过三江走五湖,肩头上跑得马,胳膀上立得人,什么样的英雄好汉没有见过?如今却来受你这小王八蛋的鸟气?******,老子开始混江湖那会儿,舞刀弄棍的时候,只怕你这****的还在你娘那个骚裆里打转呢!”叫屠老三的大胖子猛的冲向床前,酒气喷人,口沫四溅的怪叫起来!
“喂喂,两位老祖宗,你们就别叫了行不?弄得这么鸡飞狗跳的也不怕给人笑话?”这时,睡在床上其他的三个人也被吵醒了,一个沙哑混淆的声音叫道。
“你竟敢骂到我的老娘?老子这就下来撕破你那张臭嘴!”原先那一位猛的掀被起身边吼道。
“来,来来呀,看你家老子能不能生折了你这混帐!”屠老三退了一步,双手叉腰,满脸蛮横的道。于是,床上的朋友就摆出个架子欲往下冲,另外三个人全伸手拉着他,一面七嘴八舌的劝解,一边也都爬了起来。
“不睁眼的东西,耍混混耍到屠老三头上来了?你屠三爷可是好吃的吗?狗干的!”“砰”的拍了一下胸脯,屠老三狂妄的大叫着。
“不要拉我,你们都不要拉我,我今天就和这老王八拼了,奶奶的,我宁肯叫他打死也不能叫他吓死!”床上的仁兄手挣脚舞的暴吼着。
“你来,你就过来试试,老子不砸得你满地找牙,老子就算是你养的!”冷笑一声,屠老三凶暴的道。床上的仁兄猛然蹦下了床,他只穿着一件中衣,赤着一双大脚丫子,骤然接触到冰冷的空气,不由冻得浑身哆嗦,上下牙齿捉对儿打颤………
“放心,我屠三爷不会太难为你,看看,就这么一点小小不言的场面,你就吓得浑身抖,真叫没有出息!”屠老三睹状之下,就更加得意了,他大模大样的道。
“滚你个娘那条大腿,老子怕你?老子岂会怕你?要在那里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了!呸!”那人一咬牙嘴青的道。
“我把你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活剥了!”怪叫一声,屠老三抢步上来,边大吼道。
那位仁兄也大叫着往上前冲过来,而床上的那三位朋友这时也顾不得天寒地冻了,同时慌忙爬出了热哄哄的被窝跳下床来,拖这个,拉那个,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乱七八糟,这场面可是热闹得不是一般的紧。
“好了,别吵啦,就不怕叫人家看笑话?”悠闲的,安详的,笑吟吟的夜秋寒负着手从床后转了出来,他摇摇头道。
五个人正在你推我扯,喝叫怒骂的当儿,骤然听到房中竟多出来一个陌生的口音,俱不由大大的吃了一惊,他们立即停下手来,五双眼睛饱含迷惑与骇异的怔怔看着对方呆。
“现在大敌当前,而你们就这么个嚣张法?也太不成体统了。现在,各各报上你们的狗名。”夜秋寒微微一挥衣袖,面色即时一沉阴森森的道。五个人都傻了眼,外面正是大敌当前这等节骨眼上,刚才的口角冲突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位仁兄,不是太也透着情形尴尬吗?不止尴尬简直有些不知所措了。
“请问,哦,请问这位大哥是哪个码头的?弟兄们也好……”好半晌,那屠老三干咳了一声,硬着头皮堆满笑颜道。
“住口,对我,你们竟敢自称兄弟?竟敢与我平起平坐起来了?”话还没有说完,夜秋寒已怒叱道。
“不,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只是请教一下大哥的高姓大名……”屠老三心腔儿一阵狂跳,气急败坏的道。
“要攀我的道,问我的名,你们这几块料还不够格。”夜秋寒威凌凌的道。
这番话,房中的五个活宝是绝对相信的,先是夜秋寒的风范、威质,已牢牢的震慑住了他们,再则他们也晓得如意府早成禁城,里外,不仅处处陷阱,寸寸埋伏,所有的已方人马也全都做了严密配置,那些杂役老百姓们也完全集中监守,莫说奸细,只怕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对方却大刺刺的上了楼,进了房,更这般威风十足的出言责斥,除了来人身份甚高,权位至尊之外,还会有别的解释么?
“回禀大哥,小的们便是老天爷作胆也不敢稍微有冒犯你老人家之处,小的叫屠老三,其他四个与小的一样,全是如意府里的府兵…….”于是,五位仁兄更是诚惶诚恐,不敢稍有大意了,那屠老三道。
“我出来四处巡视,就是不放心你们,果然,还没上楼就听见你们吵吵闹闹得不可开交,几乎将这幢楼也拆了,这样你们还能达成以静制敌的目的么?就凭你们这样还想对付人家么?哼!”重重的“嗯”了一声,接着夜秋寒马上冷厉的道。
酒意早已化做了寒气散尽,屠老三唯唯诺诺,连口气也不敢喘,一张红脸也泛了青自,他身后的四个人更是垂手肃立,头也抬不起来了。
“好了,念你们初犯。我就不深究了,你们赶紧睡觉,晚上还得巡逻。我还要到别处走走。”夜秋寒装模作样的抬头望房中打量了一下,不紧不慢道。
“是,是,谢谢,谢谢,谢大哥开恩。我们这就休息。这就休息了。”屠老三赶紧开口道。
夜秋寒,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下了楼,一到楼下。几乎是在一口气的运转下,有如一阵风似的,带着满身的风,薄薄的雾气,像来自九天云层里,那么疾的,刹时之间已幻做黑影一点,消失在茫茫的雪地寒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