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停了 ，海水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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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错觉吗？”陈虎转身出了主卧室，走廊中的张雅已经清理了尸体的凝冰，并将警服脱了下来，遇难者已经被她装入了白色尸袋。
“陈虎，来，搭把手将尸体抬下去。”张雅喘着气，这一番动作让她消耗了不少体力，好在护士也是体力活的职业。
陈虎抬起头凝重看了眼张雅，将手中箱子递过去：“先不忙，你将箱子和警服拿到车上等我。”
“陈虎......”张雅接过箱子，感觉到箱子沉甸甸，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陈虎转身返回主卧室，来到窗前，眺望远处海边。
“风停了？”
“为什么风停了？”
早上，陈虎还能感受到那刀子割人的寒风，现在他露在外面的脸颊没有一丝寒风掠过。
他聚精会神凝视远处，由于太远了，还不清楚，但是他还是感觉到海平面在动，是一种没有波涛，没有海浪的动静。
海水在下沉！
不，是海水在缓慢倒退！
陈虎内心狂喊，心神巨震，面色变得苍白，海啸，这是海啸即将到来的前奏。
“还有时间，赶紧逃！”
陈虎转身就跑，也顾不得会不会摔倒，他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命，逃回市中心！
海水倒退的动静不大，表明了海啸不大，只要逃命快，就有机会逃离这场灾难。
冲下楼，奔跑出大门，一阵风似冲入车内。
“张雅，赶紧上车。”陈虎看着张雅还在车外，应该是放好东西后，下车返回别墅内。
“陈虎，你这是.......”
“快，快上车，没有时间了！”陈虎再没有多说一句话，张雅也被陈虎这番动静吓到了，急忙上了车，陈虎也不多说快速掉头，往着公路上冲去。
“陈虎，慢点，小心打滑。”张雅带上戴上安全带，显然被陈虎吓到了。
“海啸来了！赶紧拿出大喇叭，对着车外喊。”
上了公路，陈虎这时候才意识到极有可能只有自己发现海啸来了，急忙对张雅说道。
“原来我也有害怕的一天，并不是因为我将要死了就不畏惧死亡，而是死亡没有来到我跟前。”陈虎拼命驾驭这车，现在道路通畅，救缓队的车辆都进入了灾区内，空旷的公路就他一辆汽车在狂奔。
张雅面色发白，但是还是很镇定地拿出大喇叭，往车外大声狂喊。
寂静的冰封废墟，被这一刺耳的大喇叭惊醒。
有救缓队听到后，面色大变，立即拉响了设置在灾区的警报，通知灾区内所有人员撤离。
所有人，在这一刻如同惊弓之鸟上车逃跑。
公路很快就成为了拥挤的道路，快速移动的长龙，不断地往着市中心狂冲。
而陈虎驾驭的汽车已经跑到了一百八，到达了这辆车极限。
关了车窗，张雅满面失色坐在车内，两边景色飞快移动。
“暴风雪前的宁静！”
陈虎终于知道自己意识到为何不妥，风停了，不是真的停了，而是为了下一刻暴风即将降临前片刻的宁静。
“这鬼天气，天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若是放在以往，处于南方的M市遭受最大的灾难就是台风和暴雨，可是天气太冷了，暴雨不会下，成了暴雪！
“天泽任务开始前，Ｍ市酷热的天气下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了。”
“天泽任务降临那天，气温达到了有史以来最热温度。”
张雅听着陈虎说话，眼睛盯着前方空旷无人的公路，心里默默地为身后的救缓队祈祷。
“这天空本是一片晴空，如今起风，海外的天空厚积的云层会飘至Ｍ市，大量的积雨云你说在如此冷的天气中，若是凝结成冰降下，那后果．．．．．．”
“冰雹．．．．．．”
“不，是冰雨流星！”陈虎咬着牙吐出了一句，冰块如流星陨石般坠落，临时搭建预防地震的救缓中心，根本就不可能防止天上坠落的冰块。
张雅面色吓得苍白，急道：“陈虎，你快点开，我妈和暖暖还在救灾中心。”
陈虎已经看到了市中心高楼大夏，好在他们并没有深入XC区而是在开发区边缘，大约十分钟后将会返回市中心。
“放心，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就算是风起了，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将天上的积云吹至这边！”
“他娘的，这该死的恶魔系统，就算是积云凝结成冰降下，就不会在海洋地带降下吗，偏偏要将这些积云往人类居住地赶来。”
陈虎看着车镜倒映的后边天空，墨色的云朵挤压往这边蔚蓝的天空蔓延。
“希望来得及，否则，M市又将要损失惨重。”
再看一眼车镜，公路长龙后边，排山倒海的海水扑来，灾区再一次被海啸铺盖。
无情的白色恶魔，不断地往着这边扑来，他已经看到最后方的车队被巨浪掀飞的场景。
“海啸来了！”
张雅苍白的脸，心有余悸望着开车中的陈虎，略显苍白、蜡黄的面孔，唯有一对眼睛露出坚毅神色的男人，正是他提前的预警救下了她，也救下了大半救缓队、志愿者。
若不是他提前发现，让她通知其他人，估计灾区内的数万人将会全军覆没。
“海水开始退了！”
巨峰扑来，余威没有波及全部车队，但是，海浪还是吞噬了三分之一的车队。
至于一些深入灾区搜索，滞留在灾区内的救缓人员可以确定全部遇难了！就算不被海水冲走，也难逃冰冷天气附带的伤害，让他们绝物生还之路.
天空上旋转的直升机，直扑灾区而去，这两天修复的几辆直升机现在全部出动。
“我们在市区立交桥停一会，等候一下救缓队。”陈虎放慢车，对张雅说道。“将警徽给我，我将自己的猜测通知后面的救缓队人员。”
陈虎戴上警徽，爬上车顶对着后面的车队摇了摇手，以示后面的车队放缓速度。
长长的车队，已经确认了海啸褪去，整个车队开始慢慢放缓下来。
陈虎拿着大喇叭，对着车队指着海那边的乌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说完后也不理会后面的人，走下来，开车到救灾中心。
“到了救灾中心，接了你妈和暖暖，就回你家里。”陈虎冷静说道。“我想过了，如果住在郊区，一些破坏分子若是出现，对你们来说是很危险的事儿。在市中心还有军警守护，外面再乱，待在家里只要不发生毁灭性的的天灾，算是最安全的地方。”
张雅听了，点点头同意。
现在救灾中心是M市最安全的地方，为何如此多志愿者咬着牙进入灾区，就因为政府对志愿者家属比较照顾，可以在救灾中心安排比较好的位置给这些志愿者家属，并享受一些额外的资源，所以才会有大量的志愿者涌入灾区。
“你下车去找阿姨和暖暖，我将车上的遇难者送往火葬场。”
临时搭建的救灾中心出现眼前，那是无数集中箱，以及简易材料搭建的房子堆积地。
“天丰园ｃ区五栋三楼３０１是我家，记住了。”张雅说了三遍，就是怕陈虎没有记住，她心里极为不情愿离开陈虎，就是怕陈虎这一去不返。
“放心，天丰园我知道在哪里，既然答应你的事儿，我就会恪守诺言。”
这时候，大量的汽车涌入救灾中心，而救灾中心的指挥部也一边忙碌，开始商议撤离救灾中心的会议。
陈虎没有理会这些，他赶紧将遇难者的尸体送往火葬场，大概也是三四分钟，在火葬场工作人员帮助下，将这些遇难者的尸体搬下来。
做完这些，陈虎开着小货车来到救灾中心物资领取处，这时候救灾中心绝大多数人员正在收拾东西，物资领取中心还很少人。
陈虎将这三天来志愿者所得的额外物资全部领取，都是一些火腿、面包、大米以及一些包装熟食，他还特意领取了一些冷藏肉。
领取物资后，他就开着车往天丰园赶去。
天丰园，想不到张雅会住在这高档的小区，应该是她前夫留给她的吧。
陈虎也不多想，将车上所有东西搬上楼，等候了几分钟张雅就带着一位将近六十岁妇人以及一位小女孩上楼，他们每人都拿着大量的包裹。
陈虎赶紧上前帮忙，迎来的却是老妇人黑脸。
张雅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陈虎脑袋转了几下就明白了，显然这不是张雅的亲妈，而是暖暖的奶奶。
陈虎也不做声，在张雅打开门后，将所有东西搬进屋内。
“张雅，你和我出去找点材料。”
带着张雅来到木材中心，二话不说，陈虎就将堆积在傍边的木板搬上车。
“搬这些木材干嘛？”张雅皱着眉，天空乌云飘至，黑压压的云层让人心惊。
“窗口外有防盗网，我们用木板封死外面，就算是遇上超强的冰雹，窗子玻璃也不至于被砸烂。”陈虎估计一下木材用量，和自己估算的差不多后，就拉着张雅赶紧上车回去。“这天气太冷了，若是玻璃窗被砸烂，这冷天气涌进屋内，我受得了，阿姨和暖暖也受不了。冰雹降下，电路有很大概率被中断，屋子内没有暖气，如何挺得住。”
回到家里，花费了一会功夫才将这些木板搬上屋内。
陈虎从回家路上破开五金店大门顺来的工具拿出来，张雅帮忙搭手，开始封死窗子。
因为有防盗网钢架在，将木板订成小木盒放在钢架上就行，加上这房子百来平方不大，窗子少，半小时就让陈虎给封死了。
“这手艺没有落下。”
白色的雪花纷飞，夹带着一坨坨的冰块坠落，救灾中心安置的人员已经返回了钢筋混泥土的楼房内，顾不上随时可能发生地震，重要的是渡过眼前的难关。
政府快速撤离人群，丢弃的救灾中心，很快被砸得稀烂。
一个时辰，若没有这两小时功夫提前撤离，估计市内伤亡人数会达到让人心惧的地步。
就算如此一些郊区农村，还有很多瓦屋，那里住着大量不愿意来到救灾中心的人，这一场灾难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丧生。
窗外，噗噗噗，冰块袭击声响，陈虎选取的都是三公分以上的实木板，抗撞击力强。
住在楼下的人还好，住在楼上的人就遭殃了，一些冰块在飓风中坠落偏斜击中窗口，尽管有防盗网撑着，不过冰块碎片还是打碎了玻璃，让寒风呼啸灌入屋内。
楼上楼下的呼喊、尖叫、哭喊声不断，不过很快一轮冰雹过后，上边的人用厚实的棉被封死了窗口，各种吵闹声音小了。
“煮饭吧，我要休息会儿。”
屋内，老妇人抱紧暖暖，张雅站在陈虎身边，陈虎不经意皱了下眉头，面色闪过一丝痛苦的狰狞，他平静对张雅说了句，倒了一杯冷水，直接进入了主卧室。
张雅看着陈虎的背影，心里一阵难受，显然他看出陈虎的病发作了。
回到屋内，陈虎掏出随身携带的药，伴着冷水吃了点药，忍受着脑袋剧烈的痛楚，如大虾缩在被窝内强忍着痛苦，待到药效发作，阵阵睡意袭来，眉宇才施展开。
已经三天没有出现的头痛症状，又开始发作了！
迷糊中耳边传来来老妇人与张雅谈论，后来应该是张雅说服了老妇人，这场谈论才结束，而陈虎也合上眼，陷入沉睡中。
时至夜间九点，陈虎才从饥饿中醒来，他晃着沉重的脑袋，从被窝里爬起来，这时候他才有心思打量张雅的房间，嗅着淡淡的幽香，不由对自己发病时候钻入张雅的房间休息的失态显得尴尬。
耳边传来窗外击打声，显然这一场无穷尽如流星坠得不停的冰雹还在持续，估计今晚吵闹了不少人难以入眠。
陈虎收起自己忧国忧民的心态，这一场暴风雪不会持续太久，下得越猛烈，灾难过得越快，比起地震、海啸，这一次的冰雹袭击被他猜测到，挽救无数人的生命，几乎没有对市区幸存者造成太大的伤亡。
只是......
看着房间内点着的蜡烛，外面修复的基础设施，可以想象已经被这一场‘冰雨流星’给砸得稀巴烂，想要修复通电那是一个艰巨的工程。
没有电，接下来的日子真的很难过。
“郊外的房子内藏着我收集的煤气瓶，等风雪一停，政府通畅道路，我就将这些煤气瓶搬过来。”
在高档小区之中没有电，若是煤气断了，居民不可能烧柴火煮饭，唯有靠政府发放的面包、火腿等食物过日子。
幸好这里不是发达的城市，没有天然气管道供应，家家户户都有煤气瓶。
陈虎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厅外张雅坐在沙发上披着棉被，失神地看着封死的窗外，冰雹撞击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毛，就像敲锣打鼓从没有中断过，可想而知这一场冰雹灾难是何等浩大？
而暖暖已经和她奶奶回房休息，这天气太冷了，除呆在被窝内，谁也不想滞留在外受冷。
这是南方，零下四五十度的天气，没有人受得了这鬼天气折磨，救灾中心已经送很多老人去火葬场，这些老人经受不了低温而离去。
南方湿润，但太冷了，空气的水分都被凝固成冰，枯燥的空气至少让人缓一口气。
张雅显然觉察到陈虎，道：“醒了，我给你留了饭菜，我去帮你煮热。”
张雅从被窝钻出，入了厨房，将饭菜煮热。陈虎愣立门外，有点失神看着忙碌中的女人，他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位认识不久的女子，是他遐想已久的妻子。
肚饿了有人给你煮饭，有人在家里为你忙碌，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儿。
陈虎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恢复心态，密封的屋子内比室外温和很多，他离开被窝，抱紧身上的军大衣，在寒冷之中颤抖身体，心里兜着暖和，走出张雅的房间。
漫步在地狱前，老天爷竟然将他的心愿给完成，除了心里感动外，更多的是一种坚定。
他不想去想张雅是为了利用他之类的想法，此时此刻，享受片刻的温馨才是上天留给他最后的美妙时光。
有时候，生活、日子就这么简单，想得太复杂了，自个反而失去更多。
人世间最大的幸福，就是在末日之中，有一位女人为你煮饭，在恐慌的世界中伴你过片刻温馨的小日子。
“不要傻站着，赶紧过来吃饭，等会又冻了。”
陈虎反而显得拘束了，他发誓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餐！
他心里发誓，这绝对不是他和张雅的最后一餐！
唯死而已！
何惧之有！
饭后，陈虎更显得拘束，尽管他享受这温馨的片刻时光，毕竟这不是他的家，在这个家庭之中他始终是一个外人。
“今天累坏你了，我这热水器能用，你赶紧去洗个澡，衣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张雅走过来，拿掉他的军大衣，挂在衣架上，傍边煤炉内烧着煤球，温度比她房间内暖和多了。“这刀是在别墅里面找到的吧。”
武士刀秋水还绑在陈虎背后，陈虎才想起给张雅找了把匕首，从怀中掏出来，递给张雅：“这把匕首你贴身收着，防身用，和手枪贴身藏好。”
“这几天大家都处在惊恐之中，再过几天习惯现在恶劣的坏境后，缓过气来的一些人可能要动歪心思了，如果真遇着那些乱来的人，一定要下手狠。”
陈虎郑重对张雅说道，他就怕张雅真遇上了乱了秩序道德沦丧的歹徒，一时的软弱与善良害了自己。
张雅接过匕首，手掌捏紧，咬着牙下定决心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脑海却闪过了救灾中心回来时候发生的一些事儿，她没有告诉陈虎。
张雅帮忙解下武士刀，陈虎也从怀中取出三菱军刺一同给张雅放进了房间，脱了军大衣室内的低温让他有点受不了，好在门窗被封死，否则这超低气温的坏境怎让他们生存下去。
张雅家用的是煤气热水器，而不是电热热水器，这年头在高档小区使用这种热水器的可不多了。
自来水供应没有因为低温而凝结成冰，是因为这高档小区的自来水管道都是走地下，而通上楼层的管道也是包裹着保温泡沫，更重要一点，很多人家为了节省水费都学会偷水，水龙头不会关紧，在厨房内放着大桶，一滴一滴地等积水，因为水流动，而自来水本身就有强大的水压，所以不会结冰。
预热一两分钟后，陈虎才敢将自己衣服剥掉，浑身被热水淋着，整个人都变得放松。
洗澡间的门被打开了，张雅除掉衣服，也钻了进来。
“一起洗，省得浪费煤气。”张雅声音带着一丝紧张而羞涩。
“你不必如此的。”陈虎别个面，闭着眼睛，而背后却被一具温柔的胴体抱住，那结实的柔软让他心神动荡。
“我是女人，累了，想找人靠下。”张雅抱紧陈虎。“今日你让我对你产生了好感，算是喜欢上你了。若是以往说不得我还顾忌太多，只能和你擦肩而过。现在是人类末日灾难，谁也不知道明天世界会不会毁灭，我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累了就找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安慰我。”
“我答应你的，就一定做到，你不必为了我的承诺而付出自己。”陈虎沉默良久，抓住她的手，想要挣脱。
“我不是为了报答你。”张雅用力紧抱。“只是发现喜欢你，而这世界不会给我太多的时间去追你，所以，我们跳过恋爱的环节，进入最深层次的交流。就算明天世界毁灭了，我还想在活着的时候，享受一段浪漫的激情。”
“只是不想自己再活得太苦，忍受过往太多的负担。”
“今晚，我想了很久，突然想通了，若是能在末日时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算是对自己不知道的明天生活寻求一宿绚烂。”
陈虎心中荡起万千道涟漪，那挣脱张雅的手，转过身来，捧起张雅明媚动人的脸，对着那娇艳盛开的红唇毫不犹豫地吻下去。
‘明天’对于他们来说太遥远了，若今晚能永恒，就让一切刻铭在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