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种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得罪。
因为男人往往还会计较得失,认真的考虑一件得不到回报的事是不是该去做,可是女人却从来不会去想这些。
对他们来说,喜欢了便就是喜欢了,一旦喜欢,便太容易投入太多的精力,忘却了自己。
被爱的人固然是幸福的。
可是一旦这爱变成了恨,或是她爱的人不爱她,那这件事就又变了性质。
女人的嫉妒,厉害起来,足以毁天灭地。
何况永和公主还是一个刚刚失去了方皇后庇护的女孩子,对他来说,现在要她失去沈琛,那就是在要她的命。
女人心狠起来的时候,从不会顾忌自己的将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王嬷嬷打了个冷颤,觉得自家姑娘对人心思的揣摩果然已经更上层楼,又不由得有些怅惘:“若不是因为那件事,若是贵妃还在,您也不必这样苦心孤诣的筹谋.......”
冯淑媛的脸色便一点点的变了,眼里终于有刹那的软弱和复杂。
是啊。
如果冯贵妃和三皇子没出事,如果荣昌侯没死,如果原先的平西侯沈亮和冯夫人没出事,冯家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就不必去把彭德妃的家人给带回来供着捧着,更不必对着彭德妃谄媚,好话说尽。
太子的位子,原本该是三皇子的。
现在横行无忌的,也该是他们冯家。
可是什么事就怕去想当初,她眨了眨眼睛逼走眼里最后剩余的一点儿犹豫,皱了皱眉:“这些话以后不必再说,说了也没意义。”
王嬷嬷知道她心里伤心,低低的应了一句,又问她:“到时候闹起来,只怕我们不好搪塞卫家,其他人不足为虑,只是卫老太太不是好相与的。她要是急了,只怕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不必急。”冯淑媛站定了吸了口气:“她能找谁的麻烦?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人是永和公主逼着我请的,请了以后也是永和公主要对付的,说穿了,我只不过是个失察的过失罢了,难不成我还能跟公主抗衡?风雨也落不到我们头上。”
也正因为既可以报复沈琛,又能独善其身,她才乐意充当这把刀的。
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她没理由拒绝。
正说着,外头便传来了消息,说是宫里来了姑姑,专门赏赐东西的,王嬷嬷便急忙替她重新梳洗换装,跟在她身后去见了德妃娘娘宫里的彭嬷嬷。
因为时常进宫去跟彭德妃请安做伴,她对彭嬷嬷已经很熟稔了,见了彭嬷嬷便笑的露出两只酒窝,笑盈盈的便要行礼。
不管怎么说,冯家这位姑娘向来见人便三分笑,对人又温和有礼,实在是个惹人喜欢的主儿,又替彭德妃照顾着家里的弱小们,因此彭嬷嬷便也笑起来:“最近亳州进贡了一批轻容纱,纱质细腻,触手如同摸了一团云雾,远看又如同天上彩霞,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娘娘念叨着您,一共就得了四匹,便挑了一匹冰蓝色的,一匹湖绿色的,让我来给您送来,说是让您在及笄那日穿。”
冯淑媛便急忙受宠若惊的道谢:“这也太贵重了......臣女如何敢领受......”
彭嬷嬷面带微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一脸的意味深长:“这话怎么说?您是娘娘最中意的后辈,既是你及笄,难道娘娘还能小气了不成?尽管收下才是。”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自然不可能再推辞,冯淑媛便继续一脸受宠若惊的道了谢,再恭恭敬敬的请彭嬷嬷用茶。
彭嬷嬷端了茶啜了一口便又放下,似是随口问她:“不知及笄礼布置好了没有,可还有什么要帮忙的?若是有,姑娘可千万别客气,娘娘心里是疼你的。”
这是在问卫安那边会不会有变故。
冯淑媛亲手给她续了茶,摇头微笑:“承蒙娘娘恩宠,再无不妥的了,不过一个及笄礼,办的这样隆重,荣昌侯府上下已经受宠若惊,怎么还敢再有要求?还请娘娘放心,我一定不敢丢了娘娘的脸面。”
彭嬷嬷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一些,眼里透出些欣赏来,似乎只是闲谈似地,轻飘飘的问她:“那不知到了那一日,及笄典礼完了之后,可还有什么其他的玩耍安排没有?京中萧条了这样久,也是时候有点喜事来冲一冲了,该玩的尽心才好。”
冯淑媛会意,便朝着旁边的王嬷嬷点了点头,从王嬷嬷手里接了一份薄薄的薛涛笺来,恭敬的递给了彭嬷嬷,一面又解释道:“已经定好了,及笄礼完毕,便打算去打马球的。”
打马球?
大周崇尚马球和蹴鞠,女子也多有涉猎,可是自从擅于此道的明皇后去世之后,玩的人便渐渐的少了,都怕犯了忌讳。
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公侯伯府的姑娘们大张旗鼓的打马球赛了,彭嬷嬷一听便怔住了,看了冯淑媛一眼,思量了片刻便道:“马球这项玩意儿恐怕有些危险。”
冯淑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才道:“公主师从方皇后身边的肖姑,肖姑又是出了名的马球高手......”
彭嬷嬷顿时便心领神会了,朝着她露出一个微笑来,而后便道:“既然公主也有此雅兴,那到时候娘娘自然该赐下彩头来,还望诸位姑娘玩的开心尽兴。”
冯淑媛温和的笑起来:“臣女一定不负娘娘厚望,尽量周到的兼顾到各位贵女,不堕了娘娘的名声。”
真是个聪明又会揣度人心思的人,怪不得彭凌薇对她赞不绝口,彭德妃对她也极为欣赏亲近。
话说的云遮雾罩的,却又能表明心迹,实在不是个善茬儿。
彭嬷嬷心里稍稍放下了担忧的心-----有个这么厉害的帮手,说不得这件事还真的没那么难成功。
若是真能对付了卫安又不牵扯出宫里,那就是去了彭德妃的心魔了,这对于彭德妃来说,可是莫大的功劳,也是得她欢心的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