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切开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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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储物袋取出准备好的草药，按着次序扔进浴桶内，瞬间那些草药就如同融化在那粘稠的液体里，连个气泡都没有冒出来。
待到草药全部放入其中，原本安静无波的液体瞬间沸腾翻涌，像是一滴水落入油锅，其间还有带着邪气杀意的黑气涌动着。
“咕嘟嘟……”
一阵阵气泡从底部冒了出来，在浮出水面的一瞬间便破裂，化作一缕黑气。
一缕又一缕的黑气，在卫瓷面前的半空中变换不定，然后化成一条狰狞凶悍的黑龙，对着卫瓷无声地咆哮，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到她的身上撕咬扑食。
卫瓷一惊，立马后退。
“那只是虚影，维持不了多久。”
澹台的话刚落音，便见那条黑龙仰天嘶吼了一声，然后烟消云散。
此刻，肃杀的血腥之气毫不掩饰的扑面而来，差点让她晕过去。想要逃，却连动都动不了。
那是高阶神兽的威压。
那一小瓶子装的，是上古黑龙的精血。
“黑龙是龙族中最为稀少的一脉。生性暴虐强悍，在龙族之中都是最为奢战嗜血的一族，肉身强悍至极，神兽中也难有相匹敌者。能得到它的血来淬体，你还真是幸运。”
澹台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人运气好的离谱，竟能在云仙岭这样小的宗门库藏内找到一小瓶子的黑龙精血，要知道就算是......
是哪里呢?不记得了。
这些日子他慢慢的想起来一些琐碎的事情，虽然不多。
总有一天他会想起全部，还有......
挣脱封印!
“你可以下去了。”
闻言，卫瓷眨了眨眼，呼出一口气来，平复着自己的心境。
她慢慢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褪下，扔在了地板上，迈进浴桶。
一瞬间桶中的液体疯狂地沸腾了起来，黑气涌入她的身体，顺着她身体的毛孔钻了进去，在她周身之中游走，如同一根根细细的银针，扎在她身上。
一股力量在一点一点碾碎了她的血肉，然后之前异火淬体的效果就显示出来了——
先碾碎，后重组，混合成带着黑龙血的新血肉。
她内脏、血肉在被碾碎。
然后重生，伴随着剧痛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痒。
有如万蚁噬心一般……
炼体？
更像炼狱！
沸腾的液体，气泡不断地上浮......
当卫瓷把自己整个人都放下去的那一刻，当粘稠的液体没过头顶的那一刻，一种难言的剧痛让她觉得自己快要灵魂不稳了。
痛。
很痛。
她能感受到自己血肉在一遍又一遍的碾碎，一遍又一遍的重生......
剥落！
重生！
那剧痛仿佛深入灵魂，几乎让她崩溃，而她痛苦的泪水在出现的瞬间便融入沸腾的液体中......
但卫瓷还是还是紧咬着牙死死坚持着，并且不断地按着成神诀中的运功路线将涌入身体的黑暗气息和精血纳入自己的经脉。
修练不知时间，一大桶粘稠深黑液体竟然慢慢变得稀薄起来，颜色也变成了淡红之色。
透过淡红色的表面，可以看见她白净的脸和黑色的长发。
哗哗——
卫瓷的头冲出水面，黑色的碎发粘在脸上，显得脸色更加白嫩，淡红的血水顺着她的脸滑落......
卫瓷猛地睁开双眸，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有气无力的靠在桶沿。
缓了一会儿后，嘴中吐出一句。
“草......”
也不知道这一声是在骂谁，总之卫瓷是心有余悸。
不过，虽然剧痛穿心，可卫瓷可以明显感觉到，新生的血肉，的确比之前的坚韧了不少，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这么一想，多少让她有一点点的安慰。
......
卫瓷起身，进到事先准备好的另一个装满清水的浴桶。
现在她满身血腥味，浓重刺鼻，直接走出去，怕是真要成妖孽了。
卫瓷看着根根纤细白皙的手指，运转灵力，她的手慢慢变化，最后化成了一双黑色的狰狞龙爪。手一握，便能听到骨头咬合的‘咔咔’声。
这双手蕴含可怕的力量。
“咦？你竟会得到黑龙的一部分，还真是奇了怪了。”
“这很奇怪吗？”卫瓷收回灵力，手又恢复了原本的白皙模样。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忘了，但潜意识告诉我这很奇怪......”澹台回道。
“有什么隐患吗？”卫瓷皱眉。
“不用在意，我没说这不好。”
“呵，其实我倒感觉是件好事，化作黑龙形态的手，正常形态的手强上不止一倍。”
“......”
澹台不再说话，卫瓷也不在意。
她心情大好地翻了一个身，无法压抑的喜悦使她一手盖住眼睛嗤嗤地笑起来。
笑了许久才停下来，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
卫瓷盘腿坐在床上，沉下心，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神识一探进体内，卫瓷就僵住了。
猛地一睁眼。
一声咆哮脱口而出。
“窝草，敢不敢把我骨头也弄黑！”
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神识一进入体内，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
她的内脏啊~
怎么都黑了？
黑心、黑肺，连肠子都是黑的!
她现在还算人吗？
黑心、黑肺，有人这样的......吗？
整理一下狂躁的心情，卫瓷觉得自己还是个正常人。
只不过是那种，外面看起来白白粉粉，切开来是黑的......
“噗......”
“......”澹台，我听到你的笑声了！
木已成舟，已成定局，哭都来不及了。
黑就黑了，本来她就不是白的，现在不过是名至实归了？
......
正当卫瓷再找各种借口自我安慰的时候，澹台插嘴道：“看一下你的异火。”
异火？
卫瓷闻言唤出一缕幽冥碧玉火，惊讶地发现幽冥碧玉火的颜色更深了。
暗绿色的火焰在她掌中静静燃烧着，随她心意而动。
在空气中散发着令人恐惧寒意，但是卫瓷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意，反而有种无法压制的亲切感，温暖得令她沉醉。
“我和它之间的联系......更强了？”
“嗯，这次的淬体出乎意料的成功，假以时日，说不定能进阶。”
听到澹台的话，卫瓷有点惊喜，控制着幽冥碧玉火围绕手指游动。
片刻后，澹台的声音再次响起，“卫瓷，葬仙剑决的修习不能再拖了。”
“我知道。”
卫瓷垂眸，收回幽冥碧玉火。
葬仙剑决是时候练了，就算澹台不开口，她也会马上开始。
卫瓷算了算，发现现在才过去几天的时间，倒是有点出乎她意料了，没想到这次的淬体结束的这么快。
这么说来，她还有差不多三个多月的时间练习，还真是一个大惊喜。
突然，澹台又开口道：“需要我帮忙吗？”
“什么？！你要怎么帮我？”卫瓷有点好奇，她还没听说过练剑别人还能帮的。
“最近我想起一个法决，能够开辟一个独立的空间，那里时间的流速目前能做到放慢至现实时间的一倍左右，能给你提供更多的时间。”
卫瓷一听，不可置信的舔了舔自己忽然有点干涩的嘴唇。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的内心有些复杂，誓约中可没要求他做这些额外的帮助......
澹台回答卫瓷时，语气中带着不确定，“大概是惜才吧......”
这个小辈天赋不仅天赋好，还受天道眷顾，不过是一小瓶的黑龙精血，就能使手龙爪化。
他惜才帮她很合理。
更何况......
不知多少年了，她是唯一一个跟他说话的人，也可能是最后一个，他不能让她轻易死了。
“澹台，不管如何，谢谢你。”
“......”
“这样做，对你有影响吗？”
“没什么大影响，只是沉睡一段时间罢了。”
“......麻烦你了。”卫瓷这话是在答应澹台的提议。
这下子，她欠了他的人情。
但她相信她能还。
斗臣界之行不仅对她很重要，对他亦一样。
斗臣界说不定会有东西能解开他的封印，要是到时候，因为实力不够拿不到，或是丧命就得不尝失了。
“暂时借用你的身体。”
澹台的话刚说完，卫瓷就放松了身体，不反抗澹台的控制。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眸中渐渐失了焦距。
不受控制的感觉，和那时很像，但卫瓷没再排斥。
‘卫瓷’幽深的眸底，两道细碎的紫光在翻涌，慢慢的在瞳孔中勾勒出一个图腾。
她抬手，点点的紫色光点飘散而出，循着某种奇妙的规律停了下来，组成细细的丝线，相互勾连，化作道道繁复玄奥的轨迹，最终形成了一个图腾。
这个图腾呈紫色，静静地旋转着，腾焰飞芒，不难发现和‘卫瓷’眼中的那个图腾一模一样。
忽然，卫瓷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可以了，穿过紫色图腾就可以到达那边的空间，它只能维持几个月的时间，只要它有一点不稳马上出来......”澹台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彻底听不见。
卫瓷想，他大概是陷入沉睡了。
卫瓷看着身前的图腾，把手探出，轻轻碰触那紫色图腾的中间。
整个图腾猛地一亮，光华大放。
一阵吸力袭来，卫瓷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