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狗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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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东不怒自威的脸，还没开口说话就已经先把癞子给吓够呛，王明东索性就将计就计，用严肃的口吻吓唬癞子，打算把他知道的事情给吓唬出来。
“你说不是你干的，那你有什么证据啊，把你当时所看到的情况一字不漏的说出来，不准说谎，要是让我知道你有什么地方藏着掖着没说，后果你应该清楚。”
癞子一边说着，王明东拿了笔记本将癞子说的话一字一句都给记录下来。
癞子说这个事情发生在三十年前，当时他才十二岁。
他说死者本名叫做肖飞，是隔壁村子的人，癞子之所以知道肖飞的身份是因为这个人确实不一般。
肖飞是盗贼，大高个子，人长的英俊，身手还不凡。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贬损肖飞这个人，倒像是在夸赞这个盗贼。
要是一般的小偷，就跟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而这个肖飞到了癞子嘴里反而成了人人称颂。
癞子说因为这个肖飞，不偷别的，专偷虎头村那些富庶乡绅的，而且还用偷来的钱去救助一些穷苦人家。
这么说起来，癞子口中的肖飞还真不是普通的盗贼，还是一个仁义的侠盗。
但贼终究是贼，有句话不是说了，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这些乡绅早就恨这个肖飞恨得牙根痒痒了。
终究这个肖飞还是落到了乡绅的手中。
按照族里的规矩，男盗女娼必诛之，商量之后也是打算将肖飞沉潭。
由于肖飞的行侠仗义在村民这里还是有口皆碑的，族长怕引起村民的反抗，只好选择在天未亮的时候将肖飞秘密沉潭。
当时十二岁的癞子是个放牛娃，碰巧在山坡放牛的时候，就看见这群人押解着肖飞鬼鬼祟祟的往虎头潭的方向去。
癞子当时扔下牛就跟了上去，这些人带着肖飞一直来到虎头潭，原本肖飞的手脚就被捆绑住了，几乎是五花大绑捆得死死，没有一丝挣脱的缝隙。
即便是这样癞子说当时肖飞依然是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一点都不带害怕的，连哼都不哼一句。
有人看肖飞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便觉得就这么沉潭还是不稳妥，便跟当时的族长说道。
“这个肖飞什么锁都困不住他，只要他那双手还在，你就算是给他困在铁笼子里，他还是能给你挣脱开，不如把他的手剁下来，再将他沉潭。”
余下的几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这个说法。
癞子当时就听见肖飞撕心裂肺的一声哀嚎，随后肖飞的两只手臂就被人砍了下来。
那血肉模糊的场面吓得癞子都傻眼了，眼睁睁的看着断了手臂的肖飞被装进竹笼里沉了潭。
这件事情上头的乡绅自然是都闭口不提，而癞子不但被吓得小半年没办法开口，而且牛也给看丢了，让牛户给打破了头。
之后癞子没有了生路，便经常去坟头抢供果吃，大家都认为癞子头被打傻了，疯疯癫癫的。
连他说出来的话也没几个人会相信，所以他说肖飞被剁手沉潭的事情，大家都以为是瞎编出来骗吃骗喝的。
我想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上头的乡绅才会放过癞子，就算他说的是事情的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能说的，都说了，我真没有瞎编，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癞子哭丧着脸说道。
王明东将癞子的话记录完了之后，对于癞子的话他也只是半信半疑，毕竟事情过去太多年了，知情者也就只有癞子一个。
思考再三之后王明东对胡宇说道：“小胡，你先把尸骨带回去，看能不能还原出死者生前的面貌，我回去查一下档案，应该会有在这个人的资料。”
陈斌和胡宇原封不动的将肖飞的尸骨抬上了警车，之后胡宇和于丽便随车回去了，王明东也跟着回去追查肖飞的资料。
只留下四个协警在现场，守着警戒线避免有人误闯破坏了余下的骨骸。
王明东走后，癞子依然待在原地也不敢走动，可能是这些年没人相信过他的话，所以他一直不断的向我重复着。
“是真的，我没瞎编，我亲眼看到的，不是为了骗酒吃。”
我走上前去，掏出了两百块钱递给癞子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这两百块钱拿去买酒吃。”
癞子也不跟我客气，收了钱又恢复之前乐不可支的面容，屁颠屁颠的往村里跑。
“余下的这一堆可怎么办？”陈斌一声的淤泥站在岸边，望着潭底的这一堆白骨说道。
我看着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五十八具白骨全都混在一起了，男女的骨头还能勉强分开，至于细分出每一具尸骸的骨头来，几乎是不太可能。
一个人身上有两百零六块骨头，五十八个人能有一万多块骨头，骨头长的都差不多，这可比拼一万个拼图难多了。
我都开始后悔自己之前怎么会提出抽水捡骨的想法，这活脱脱的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眼下这块烫手的接过来了，我也不能就这么扔了。
就在我和陈斌望着这堆白骨感叹的时候，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搬来了一口大水缸。
水缸的肚径差不多需要三个人伸长手臂合抱的大小，重量也不轻四个人拎着水缸边缘才能抬起。
“来来来，麻烦几位老乡了，把水缸放这里诶诶，轻点轻点，好嘞。”老爷子指挥道。
“老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斌问道。
“这些尸骨年代久远，虽然有名字谁和谁也都对不上号了，即无人认领，放进纳骨塔也没有人祭拜，再说了如今想捡也无从下手了。”
老爷子指着水缸说道：“只能全都捡到一处去，搭一个万应庙把这五十八具骨骸当成万应公供奉起来，即有人祭拜也能庇护一方，一举两得。”
“神了，这法子也就老爷子能想出来，我和九斤就算想破大天去也想不到。”
陈斌听了老爷子这个做法，反而觉得弄到骨骸这个事做对了，“这肯定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这下可好了，少了五十八个阴鬼，多了五十八个有求必应的阴神，多亏了我。”
“你可拉倒吧，差不多就行了，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你点洪水你就泛滥。”
我心里对老爷子这个做法也是赞叹不已，但看陈斌已经得意忘形了，忍不住就想损他两句。
把这五十八具骨骸，一万多块骨头全部捡上来后，由于年代久远，骨骸里的腐肉早就被鱼虾啃食干净了，只需要简单的清理上面的青苔和水草。
刚刚清理完，还来得及晒骨，天就已经黑了。
一万多块骨头也没办法运回去高家晒，好在岸边地方宽敞，老爷子提议干脆就铺上一层塑料薄膜，明天就放在岸边晒就行了。
老爷子和高凝自然是要回去的，只好留下我和陈斌在虎头村多待两天，等晒完骨头再将骨头捡回缸中。
水闸放开了之后，虎头潭又恢复往日清亮的景象，映照着四周嶙峋的怪石，映衬着高悬的明月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一般。
处理完水闸之后工程队的人也走了，四名协警也收队回去了，只是警戒线还围着。
“九哥，陈斌哥，回去吃饭了！”小玉特地跑到虎头潭来喊我们回去吃饭。
忙活了一天，我和陈斌早已饥肠辘辘。
“要不你先回去吃饭，我在这看着，你吃完再来接替我。”
说话的时候我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得一阵紧似一阵。
“哎呀天一黑没人敢在这附近溜达，再说这一堆白森森的骨头又不是金子，谁会闲着没事拿这玩意干嘛，这不是还有警戒线围着呢吗？”
陈斌这一说倒让我迟疑了一下，陈斌见我犹豫了，便接着说道。
“回去吃个饭马上就回来，这一会的功夫能出什么事，我要走了，放你一个人和这一堆白骨待着，你不瘆得慌。”
倒是陈斌这后半句说服了我，此时还有三个大活人陪着我，我都觉得阴风阵阵的，待会要是就剩我一人和底下这五十八个骷髅头，光想想我就有点犯怵。
连忙起身拍拍屁股跟着一起回去吃晚饭了。
吃饱饭之后，人总是容易犯懒，眼瞅着已经回郑老三家待了大半天，我和陈斌却丝毫没有想要再去虎头潭守着那堆骨骸的想法。
他不提我也不说，两人很默契的达成了一种共识，能多偷会懒就多偷会懒。
在郑老三家这么暖和，谁会想去虎头潭边吹着阴风受冻。
之前说是吃完饭立刻就回去，如今夜越深我们两人看着黑漆漆的路面是越没胆，只好就这么一直等到天将亮未亮的时候。
我和陈斌两人这才缩着脖子往虎头潭去，走到虎头潭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警戒线都完好，地上的骨头都完好，只是这泥土地上多了一串脚印子。
远远看着不像是人的，一开始我们也不以为意，等我们两人走近一瞧。
地上这串脚印子，看着像是狗爪印子，我和陈斌面面相觑心中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