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谣言和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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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雨伯的办法其实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造谣。
枢密副使张昭手腕强硬,行事如兵法一般犀利,且一击必中,扭转僵持的局面。但是他这段时间在扬州发现一个新的漏洞:张昭没有管控报纸!
而要煽动书生们闹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报纸上“造谣”。
当然,这需要成本。报纸造谣,需要要“恰烂钱”才肯配合的。至于说如何造谣而不被查封,这属于报纸行业内“技术”范畴的活儿,他不必关注。
在封盐商的资金到位之后(纸币交接非常方便,且无安全隐患。),徐雨伯立即开始安排。
七月十四日上午,扬州六家销售量超过三千份的报纸同时刊登出各种各样的流言。
大致分为三条。
第一,新秦伯张昭要求盐商们缴纳的盐课罚款,最终并非是到户部,而是会落入他的私人腰包。
第二,大盐商陆奇文家中的女眷被骚扰。据闻某些人在给新秦伯张昭物色美女。
第三,盐务公司的组建将依靠盐商吃饭的几十万人饭碗给砸掉,这部分人却没有安排去处、工作。所以,新盐法的改革也就是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只是把一些人的饭给另外一部分人吃而已。
这三条流言分别从“内幕”、“绯闻”、“焦虑”三个方向出手,一个上午就在扬州城内外传遍。
扬州城在大明朝是有数的大城,人口约有一百余万。当然,受限于义务教育的推广,南直隶这一带的识字人口一直都比不上北直隶。这从报纸的日销售量上就可以看的出来。
中午时分,扬州城中的“来凤楼”里,食客如云。
一楼的大堂中,扬州府学中的“学霸”于茂和五名同学吃酒,话题便是围绕着报纸上的内容。
“彦林兄,你出身于本地大族,报纸上的消息是否可信?”
于茂,表字彦林。他这个“学霸”和后世的“学霸”意思不一样。这不是指的学习好,而就是字面意思:学校里的霸王。
于茂时年二十九岁,穿着青色直裰,手里拿着酒杯堪堪而谈,“报纸上的内容,不可尽信,不可不信。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
就比如说,有报纸说张使相下面的人再给他物色美女,这纯属臆测。张使相来江南,身边带着家眷的。
但是,说对盐商的罚款了进了他的腰包。这我是信的。据我所知,税务司在京师对盐商追缴盐课,还从来没有严格执行十倍货值罚款的。都是酌情减免一部分。”
一人道:“这话说的是。不过在下对如何物色美女更感兴趣。”
“哈哈。”
一帮人立时哄笑起来,酒兴更涨。
大堂之中临窗处的两名汉子喝着酒,目光掠过于茂。其中一人微微摇头。
…
…
报纸上的舆论在扬州发酵,但并不算激烈。或许,因为张昭就在扬州城中的缘故。报纸上用词和私下里读书人的议论都有所收敛,但数百里之外的情况截然不同。
作为整个江南的文萃之地,金陵城中的舆论正在逐步的形成。
汤玄策从住处出来,真理报社在金陵有资产,其中就包括数间院落。金陵物价同样贵,这是报社用来保值的投资。
汤玄策作为总编辑来金陵“出差公干”,且是跟着张伯爷而来的,自然是享受最好的待遇。
住在一间三进的院落中,距离城中的秦淮河河不远就几步路。这个秦淮河并非值得的“十里秦淮”而是城中的河流。
汤玄策早上起来,出院子走进步就到一条街上,在街头的店铺里吃着本地特色的早餐。
正吃得痛快,耳边听着店铺里的议论声。他选的这家早餐店铺,穿长衫的文士居多。价格也略贵些。
“久闻张使相之名,如今看来名过其实。他严惩盐商,不过是换个名目捞银子罢了。枉我以前还以为他是国家栋梁。呸!”
“我看抢夺盐商女眷之事未必没有。他在京中风评就不好。看守的都是他麾下的兵马,出点事谁知道?”
“这确实啊!”
“报纸上一直有争论,明理报说新盐法之恶,真理报说新盐法之善。现在盐商都被张使相打掉,咱们金陵的盐价是涨还是跌?”
“跌个屁哦。就在下所知,苏州府那边盐价已经开始飙涨。盐价真正稳定的是淮扬地区。”
这时,有人拍着桌子道:“真理报睁着眼睛说瞎话。到底不是咱们南人,屁股就先坐歪了。饭后咱们去真理报社要个说法。”
“同去,同去。”
眼见一帮文人义愤填膺,汤玄策飞速的将早餐吃完,他怕被人认出来挨揍,坐船到报社之中。
刚坐到办公室中,就见真理报金陵分社的社长乌文康进来。
“乌兄,来,请坐。”
乌文康拱手一礼,开门见山的道:“汤总编,在下是来辞职的。近日来扬州发生的事情想必总编有所耳闻。真理报到现在还在昧着良心帮张使相鼓吹,请恕在下实在干不下去。”
汤玄策一愣,先关上门,和乌文康摆事实讲道理挽留他,奈何乌文康心意已定,一个时辰之后,只能无奈的同意他辞职,“山高水长,希望我们还有再合作之时。这个月的月薪你去账房里支走。”
“唉…,汤总编,告辞!”
汤玄策还没来得及收拾心情,在报社门口送走乌文康之后,报社大院外忽而传来一阵阵的喧嚣声。
但见一群读书人约有几百人汹涌的从巷子外进来,不断的喊着口号:“打倒黑心报社….”
“换我们一个朗朗乾坤。”
汤玄策脸色顿时有点难看。他预感今天可能会有点不妙。
“把大门关起来。”
片刻之后,一名编辑匆忙的过来汇报:“汤总编,是金陵国子监的监生和城里的文人。不排除其他报社的人在暗中支持。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么的!”
汤玄策爆了一句粗口。他早就听闻前段时间报业内关于他的传闻。那边报纸总编在他面前很客气,转过头去就造他的谣。
他话音刚落。就见紧闭的报社大门不知道怎么被打开,那些书生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