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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我真不是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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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副使张昭和兵部尚书刘大夏不和,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何况于李教谕?
    
    张昭还是他的学生,在院试时座师这一栏,张昭就是写的他的名字。
    
    门生、座师这在大明是非常亲近、受到社会承认的关系。天地君亲师啊。
    
    李教谕不懂的问道:“子远,什么转机?”
    
    李幽将报纸打开,放在书桌上,指着真理报的头条文章道:先生,你看。子尚在报纸上开始造势:他和刘大夏有矛盾。”
    
    李教谕迷惑的捻须,沉吟半响,说道:“老夫还是不明白。”
    
    李幽自是知道自己老师什么水平,一辈子都在教书育人,对这种事不敏感,嘿嘿一笑,道:“先生,先有遵化汪县令背叛子尚。
    
    接着,就是兵部挑起和枢密院的争论,引导着京中的舆论。在这种情况下,子尚发文大骂刘大夏,这是人之常情,合乎逻辑。”
    
    “然后呢?”
    
    李幽喝着仆人送来的香茗,驱散着八月中旬上午的寒意,笑道:“然后刘兵部不管搞出什么证据来指责子尚,天然的就要减弱三分威力。京师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会是:政争。”
    
    李教谕还是不懂,“就这?”
    
    李幽隔着书桌给老师分析道:“先生,刘兵部和子尚交手不是一次两次。子尚都在御前骂他尸位素餐,不通兵事。
    
    刘兵部敢于竖大旗,突然在京中发难,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子尚上奏章说要严惩扬州、金陵的士子所引起的。他必定是掌握着什么切实的证据!”
    
    李幽,天下智谋之士也。
    
    刘大夏手里掌握着“东西”,他通过蛛丝马迹一样推断出来。
    
    李教谕这时才算听明白,“所以,你说转机来了。”
    
    李幽点头,神采飞扬的道:“既然是政争,刘大夏就算是拿出子尚造反的证据,别人都会先怀疑真假。只有有疑虑,可操作的余地就大了。”
    
    李教谕感叹道:“子尚这篇骂刘兵部的文章来的刚刚好啊!唉…”说着,长长的出一口气。
    
    李幽嘿然一笑,道:“先生,这未必是正好卡时间。大概率是计算好的。遵化汪县令很可能是奉子尚的命令发出骂他的文章。”
    
    李教谕愣住,直白的道:“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
    
    …
    
    不管李教谕怎么想的,不管李幽如何推断,在八月十三日上午的报纸刊登出来之后,京中的各处都在议论这件事。
    
    皇宫大内,官衙,权贵府邸,小国使节的住处,国子监、府学、书院、京师城外各个小镇中的“闲人”…等等。
    
    因为只有真理报刊登了张昭的骂人文章,真理报在今天销量大增,日销量直抵2.3万份。再一次的巩固着自己报业领头羊的位置。
    
    如今京师的报业不比以前,现在还有几分晚报、周刊在发行。无法“发帖”讨论的京师民众、百官将雪花般的稿件投往晚报之中。
    
    真理报社下就一家晚报,按照副总编赵统的布置,统一的舆论口径,再一次的强化了京师大部分人的观点:张大帅和刘兵部为兵权斗起来了。
    
    而在这件事上,稍微有点常识或者不用由屁股底下的位置决定脑袋的人都站在张昭这边。
    
    这是张昭历次大胜打出来声威。
    
    而一代名臣刘大夏恰恰有个缺点,这位仁兄不会打仗。仅仅算是接触过军事。属于票友级别的。
    
    要是换做秦纮、王轼这样领兵取得过大胜的文臣,绝非是这样被吊打的局面。
    
    兵部武选司郎中伍庸在晚间时悄然的来到兵部尚书刘大夏府中,神情沮丧。
    
    他今天一天极其的坐蜡。
    
    因为,他建议刘兵部“引导”舆论,让兵部以“哀兵”的姿态指责枢密院夺权,很顺利的把由汪县令点起的舆论继续引爆。但完全给张昭做了嫁衣啊!
    
    张昭今天骂刘兵部的文章一出,时间点精准,这搞的像他是“卧底”一样。把刘兵部往坑里带。
    
    “跟着我来吧。”
    
    老仆带着伍郎中一路到刘大夏见客的小花厅中。
    
    名震天下的刘东山正在剥豆子吃,一壶清冽的二锅头。油灯如豆。他的日子过的比较清贫。
    
    伍庸还未开口,刘大夏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他,笃定的道:“不必说,我知道你不是。”
    
    伍庸当即眼睛就有点红,郑重的躬身行礼,微微哽咽的道:“谢老大人的信任。下官…下官…”
    
    刘大夏倒杯酒,直言不讳的道:“老夫心里烦躁,伍大人陪我喝一杯。”
    
    任谁把坑都挖好了,就等着“大敌”往里跳,结果却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都不会好受。
    
    刘大夏世事洞明,环海沉浮,即将至“随心所欲不逾规”的年纪,但一样受不了。
    
    伍庸感激的上前,举杯向刘大夏示意,仰头一口干了。清冽的酒液入喉,然后腹部如烧。
    
    “好酒。”
    
    刘大夏笑着摇摇头,吃着水煮的青豆。
    
    伍庸再饮两杯,借着酒意道:“老大人,下官愿意出面检举张伯爷。”
    
    刘大夏叹口气,“伍大人,再检举他意义不大。天子和百官心中存疑,再过几日张昭就回京了,局势会更难。就此罢手吧!”
    
    伍庸坚持道:“老大人,此时非是讲君子风度之时,我辈读书人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扬州、金陵的士子受罚吗?老大人可知东北四布政司都在讨论是否要给士子在税收上的优待。张伯爷早有党争之意,此时断不可退缩。”
    
    官场上说话,很少有明着说的。
    
    刘大夏懂伍庸的意思,就是私下里“搞串联”,伍庸愿意去做这件事。
    
    以士林的“看法”而言,大部分朝廷重臣都是不赞同张昭的做派。只要有人私下里串联,指不定搞出个“百官叩门”劝谏都是有可能的。
    
    当此之时,毕竟是文官集团力量站着上风。
    
    而当今天子乃是有数的仁君,向来倚重文臣治理国家,未必就一定会支持张昭的看法。
    
    “唉,好吧。老夫把材料给你。”
    
    …
    
    …
    
    八月十四日,时间仅仅过去一天。就在张昭摆明车马和刘大夏“朝争”时,兵部武选司郎中伍庸上奏章弹劾张昭,列出三大罪,有着翔实的数据。
    
    当晚,伍庸在东厂、锦衣卫密探的眼皮子底下,在京城中开始搞“串联”。
    
    局势再起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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