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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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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讯啊……”掌柜抖着脸上横肉,笑容和善,眼睛微眯起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那得瑟的小表情让景琛很想把鞋底贴在他脸上。
    
    凌奕丢过一块灵石,冷冷道,“说吧。”
    
    掌柜嘿嘿笑着搓了搓手,顺手拉过走道上的小二,指着阿修罗道,“给小客人打包一份今日的推荐糕点。”
    
    景琛眉头微挑,也不尽然就是个死抠的嘛。
    
    不过掌柜下句话就让他闷出一口老血,“传讯嘛自然是没有,那位客人走得急,连小二都不曾知会,还是进去做例行打扫才发现的。”
    
    景琛,“灵符石能还回来吗。”
    
    掌柜立马横眉倒竖,“买了我店中糕点想不给钱?!”
    
    景琛,“……”
    
    店小二很快拎着打包的糕点出来,用荷叶包裹,麻绳系好,四四方方,看起来还挺有卖相。
    
    将糕点在柜台一放,掌柜拿过手边账册翻看起来,低头没有要继续攀谈的意思,“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既然两位是我店里客人,那便送你们一个消息。”
    
    “出门左拐,蹲巷尾的那独眼是刀海中的老人了,你们要问什么可以找他,价格公道,最重要是不会坑你们这些刚来的新人。”
    
    名刀客栈里没寻到霍之行,也没有讯息留下,反而被坑了一回,景琛有些小郁闷,拨开荷叶拈起糕点,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道,“味道凑合。”
    
    但绝对不值刚才给的灵符石,他们还是被坑了吧。
    
    凌奕失笑,斤斤计较的景琛在他眼中别有一番趣味,于是将荷叶提开,换上玉流卿临别前赠予的吃食。
    
    “吃!”一直趴在景琛背后的阿修罗两只小短腿一蹬,大半个身子越过肩头扑到怀里,抓着没几块的灵食糕点泪眼汪汪。
    
    景琛,“……”咬牙道,“只能分你一半!”
    
    “呀呀。”
    
    凌奕默默别过脸,看两人抢食什么的,果然很有趣。
    
    哦,原谅自己小小的恶趣味。
    
    蹲巷尾的独眼并不是蹲着,而是懒懒坐在泥地上,身后靠着刀铺的墙。
    
    他的修为在玄级三品,衣衫并不得体,甚至有些破烂,若非是晒太阳时脸上露出的惬意,以及怀里抱着的那把未出鞘的刀,恐怕与乞丐无异。
    
    感应到有人过来,独眼双眼微动,慢慢睁开那只没有受伤的眼,另一只则是眼皮上布满深色的疤,像是受过极重的伤,当真成了独眼。
    
    “有事?”那人年纪不大,仅三十来岁,下巴长着粗短胡茬,颇为颓废。
    
    “我们要进刀海。”凌奕单刀直入。
    
    独眼并不为之所动,掀了掀眼皮,“我看你们从名刀客栈出来,那里的掌柜应该说过,我只贩卖信息。”
    
    “若要雇佣你是什么价位?”单是信息总会说不全,而经验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没法说出来的,凌奕深知其理。
    
    “那可不便宜了。”独眼换了个姿势,仍是一副懒散模样,忽然瞥到旁边的景琛,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你那糕点好像不错?”
    
    景琛一噎,手里还没吃完的糯米糕被阿修罗张嘴一口吞下,怒道,“不是说好一人一半!”
    
    “呀呀咿呀。”是一人一半啊。阿修罗忽闪着大眼睛,吃完我的,你的一人一半,没算错啊。
    
    难得读懂阿修罗意思的凌奕,决定暂时不理会两人,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用油纸包好的小方糕,“如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独眼抓过方糕就是狼吞虎咽,看样子是饿了很久没进过食。
    
    景琛和阿修罗都看傻了,想要成为吃货,从这人吃相看他们还得更努力。
    
    “好久没尝到如此美味的灵食。”独眼用手背在嘴上一抹,“行吧,这单我接了,报酬就是这种灵食糕点,我每天要三块。”
    
    若非他有原因不能离开刀海范围,谁愿意呆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要知道来这里的都是刀客或修士,没人有那个闲工夫去研究吃食,加之周边土地贫乏,缺少食材,弄点灵食简直天方夜谭。
    
    独眼紧了紧怀里的刀,真是分外想念食洲酒洲美人洲。
    
    刀海,占据刀洲面积的十分之一,也是最核心的一方疆土。
    
    就眼下所看到的,刀海明确意义上并不能称之为海,而是一片有无尽刀意组成的刀林。
    
    只是这刀林中并不生长树木,有的是一块块无名刀石。
    
    既然答应了,独眼就会做到,在进入到海前,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例如买可以驱赶灌魔蛙的醒木香,预知刀海中天气变化的罗盘针。
    
    这些若是来打探消息的人不提起,他也不会主动告知。
    
    所以说凌奕一开口就要雇佣独眼这个人,而不是单纯买卖消息,绝对是有先见之明的。
    
    “你们进刀海做什么?寻刀?”出了镇子,独眼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懒散模样,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栗子糖抛进嘴里,“看你们两人样子,不像是用刀的。”
    
    有个词叫惺惺相惜,刀客与刀客之间当然能感应到是否有同类的气质。
    
    但在凌奕身上,他看不到这点。
    
    虽然对方修为极为内敛,寻常行事间流露出来的气息却骗不了人。
    
    那种锋芒之意,他只有在顶尖剑者身上感受过。
    
    至于景琛,独眼视线又扫过阿修罗,倒是看不透。
    
    镇外不远就是刀海范围,为避免有人误入,特意在周边立起界石。
    
    而界石的另一头,目前看起来并无异处。
    
    松散的林木随意生长,枝叶不算茂盛,接近根部的地方有少许刀劈形成的刻痕,其他看不出有何要注意的地方。
    
    “另外,你们确定要带一个小娃娃进去?”在临近界石时,独眼玩世不恭的神色收敛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因为快要进入刀海的缘故。
    
    “呀。”阿修罗趴在景琛背后吃着糖棒,还是当初牛蛮镇上得来的,听到这话,不开心撅起嘴,不怀好意地打量起独眼。
    
    “不许胡闹。”两人心意相通,景琛不用想都知道臭小子在打什么主意,“进去之后也不准乱来。”
    
    “呀。”阿修罗尾音下垂,似是被打击到,就见他发间的梦引毒蜇动了动。
    
    景琛屈指在看起来像是发饰的小水母上一弹,“你也一样,不安分我就把你们两个分开。”
    
    不明所以的独眼,“……”
    
    凌奕适时道,“见笑了,你只管带路,我会照顾好他们。”
    
    独眼无奈摇头,反正他是拿钱办事,雇主的事他也管不着。
    
    跨过界石就是刀海地界。
    
    与方才看到的不同,没走出几步,景琛真切感受到了里面气氛的不同。
    
    那种时刻紧绷的诡异感挥之不去,像是有视线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实际上却是没有。
    
    若有人监视着,他们不可能觉察不到。
    
    此外,身边的树在此刻看来也发生了些微变化。
    
    树干上的刀痕似乎比之前看到的深得多,有些是很久前的老伤,有些则是极新。
    
    就像,刚刚才刻上去的一样。
    
    然而从进入刀海到现在,这片区域可以确定只有他们一行人。
    
    那么新的刀痕从何而来?总不可能凭空生成。
    
    看出景琛的困惑,独眼道,“你盯着上面刀痕看。”
    
    被独眼指出的划痕有两指长,切口不算太新,树皮绽开,能瞧见里面泛黄的部分。
    
    “什么?”景琛探头,他肩上阿修罗歪着脑袋看热闹。
    
    “等一会儿。”
    
    独眼说话的功夫,切口已经发生了变化,似是有不知名力量在切割树干,使得上面刀痕翻新,发黄的口子再度往外翻卷,露出里面树的白色内芯。
    
    “咦?”景琛惊奇地睁大眼。
    
    阿修罗更是直接,伸手就往那道新生的刀痕上碰。
    
    “不要动。”独眼大喝一声,随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猛,不好意思一笑,“不要碰到这颗树就可以了。”
    
    景琛一拍阿修罗的手,转头问独眼,“这树怎么还带玩自残的?”
    
    独眼,“……是刀意,刀海中的无序刀意。”
    
    他拿出一瓶膏药递给两人,“这是刀树的根提取的汁液,你们抹在眼下,早晚各一次。”说着,自己也沾了一点抹起来。
    
    他们所在位置刚过界石,可以看出独眼状态还是较为轻松的。
    
    等膏药抹好,再睁眼时,景琛发现视野中多了一道道青色的线段。
    
    不,确切的说是道道圆弧行,两头尖,中间微凸起的无序刀意。
    
    这些青色附着在刀树上的尤为多,刚才他们看的刀树切口边就有一道,刀痕就是这道无序刀意切割出来。
    
    不仅如此,放眼望去,除了界石另一边,天地间皆充斥着青色的刀意。
    
    有的悬浮着,有的来回游走,也有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
    
    “最外围无序刀意一般附着在刀树周围,你们只要注意不靠近刀树,一般不会碰到。”独眼道,“要是遇到这种的。”
    
    他手一指,不远处是一道凭空出现的刀意,“速度不快,依你们修为足以躲开。”
    
    “当然碰到了也没事。”独眼用手去触碰无序刀意,掌心被隔开口子,好在伤口不大,而那道刀意在伤人后就消失了,“看到了吧,威力仅是如此。”
    
    景琛和凌奕点头,独眼现在为他们讲解的,正是在刀海的生存之道。
    
    “不过你们别放心太早。”独眼又道,“这里仅是最外围,该来的都还没来,只是提前让你们适应一下……对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进来的目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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