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钢铁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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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靖北上的目的之一就是与陆珊珊见上一面,这无需掩饰。
同样的,陆珊珊应该也想见到他。
两人有这样的默契并不是因为什么相思之情。
陆珊珊是在不得已之下应大汗诏令挥师南下的。事情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她有很多事要和萧靖商量。如何阻止陆冲、报社对战争的报道要何去何从……这些都不是几封书信能说清楚的。
萧靖所思虑的和陆珊珊大抵相同,但他还多了些为友人鸣不平的心思。
北胡南侵的兵力有十多支,其中最大的两股正是陆冲麾下的车舍里部和陆珊珊率领的旧王庭所部。大战爆发以来,两者的表现截然不同,整个北地已尽人皆知。
车舍里部凶残暴虐,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累累恶行。城市村庄无论大小,只要横亘在其前行的道路上,都会遭到惨无人道的烧杀抢掠,大军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无数村镇被夷为平地。
旧王庭部则相反。在陆珊珊的极力约束下,该部对百姓几乎秋毫无犯;偶有几个杀人越货的,也都被军法处置了。
除了实在无法规避的战斗,陆珊珊从不主动寻衅。她惯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兵不血刃地夺取城池,将双方的人员损失降到最低;城破后,她只会从府库中取走必须的军需,有时甚至还会放粮周济穷苦百姓。
如此一来,陆珊珊部经过的地方仍旧是一片安宁祥和,就好像战争从未到来过。
好名声带来了好结果。前几日,竟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蔚州的官员听闻兵临城下的是旧王庭的军队后,竟然主动开门献城投降;这还不算,城内的百姓还自发地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生生的把胡人的骑士当成了大瑞的兵马。
就算旧王庭的人因为榷场的关系本就和南人熟络些,也不可能在战时做到如此地步。陆珊珊为了弥合仇怨、为了少伤人命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常人无法想象。
若不是她,北方早已血流成河,仅剩的一点清明也将不复存在!
这世上没有人比陆珊珊更厌恶战争。如果不是怕自己撒手不管后下属的各部会被陆冲拿去当做攻城略地的炮灰,她才不愿领兵南征。
可是,非战区的百姓并不知道这些。
现在,京城以及南方的人们已经将陆冲和陆珊珊合称为“二陆”,动辄就“陆贼”如何如何了。很多报纸也在鼓噪,它们不仅用夸张的标题张冠李戴的把不少属于陆冲的罪孽安到了陆珊珊的头上,还义愤填膺的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更有甚者,几家报纸编造了许多花边新闻,用不堪的言语和所谓“艳史”来诋毁陆珊珊!
萧靖不愿眼睁睁地看着陆珊珊蒙受这不白之冤,但他能做的或许也只有在会面时稍作宽慰,仅此而已。
带着这样的心情又向北走了两天,一行人终于发现了大军的踪迹。
是陆珊珊的军队!
于是,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萧靖留书一封后悄然离开了营地。
去见陆珊珊,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三十来人到对方军营里连个水花都翻不出来,再说旧王庭的营中一定有车舍里的人,人多了反而容易被发现。
走到营寨门口,萧靖深吸了一口气,对一直在打量他的那个胡人深深一礼,道:“这位将军请了,敢问映月公主可在营中?”
半个时辰后。
被五花大绑着丢进了一处偏帐的萧靖终于等到了一线光明。虽然蒙着眼睛,但布条后面的世界明显亮了起来;同时,有一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在帐中纠结地转了个圈子,最终还是停在了他的身后。
用力嗅了两口,他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点头道:“你来了。”
萧靖还记得陆珊珊的香气。终究是个女儿家啊,即便在戎马倥偬间,她也没忘了打理好自己,和外面那些臭烘烘的军汉全然不同。
陆珊珊一声轻叹,替他摘下了布条、解开了绳索。
“你来这里作甚,就不怕被人当做奸细杀了?”
她很是勉强地笑了笑,又随意地坐在了毯子上,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手中的灯笼,没有再往旁边看上一眼。
灯下看美人本是件很风雅的事,可萧靖却越看越伤感。
宛儿所言不虚,陆珊珊的脸上写满了憔悴。不仅如此,她的一头青丝之中竟然出现了几绺白发,想来是操劳过度所致。
“有映月公主在这里,谁能杀得了我?”萧靖强打精神微笑着坐到了离她不远的地方,打趣道:“在下想问些军旅中的见闻,不知公主肯赏光否?”
陆珊珊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萧靖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字纸递给陆珊珊,道:“这是我前日发出的报道,里面历数了陆冲所部的种种恶行。你要不要看下?”
出乎意料的,陆珊珊只是接过来匆匆看了几眼就把字纸还给了他。
萧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妮子有点反常啊!
就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陆珊珊忽道:“如今大瑞和北胡已是敌国,你在敌营之中久耽,有心人难免会说三道四,对谁都不好。我累了,萧大社长若没什么要事就请回吧。”
她的口气有点冷,态度亦拒人于千里之外。
萧靖这才收起了笑意。他凝视着陆珊珊那张倔强又坚强的脸,似是想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心念电闪间,他忽然懊恼地晃了几下脑袋。
我真是个钢铁直男啊!
就算两人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几分暧昧总还是有的。都两年多没见了,你一个大男人上来连一句倾诉别离之情的话都没有就不由分说的和姑娘聊工作,谁会乐意?
更何况,肩负着巨大压力的陆珊珊正在最需要安慰的时候。
人家没把你踹出去算客气了!
萧靖低头轻咳一声掩去了脸上的尴尬,轻声道:“说起要事,确实有那么一桩。”
说着,他挪了挪身子坐得离陆珊珊更近了些,神秘一笑道:“这个问题可只有你才能回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