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八章 职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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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中营离柏林3多公里，七十年前，这里俨然是个人间炼狱，多少万犹太人和战俘死于非命。这些历史，弗里茨比谁都清楚，为啥？因为他就是残忍刽子手。
七十年后，当他再次回到这里，心中不免一阵百感交集。曾工作、居住地方，是这样熟悉且陌生。他们指挥塔还，他居住那栋小洋房也还，只是以前关押犹太人营房被拆了，只剩下一两排作为展览。
望着这一大片空地，弗里茨有些惆怅，曾经辉煌，如今禁忌。空旷广场，立起了一块纪念碑，几米高石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人名。上辈子杀了那么多人，他哪里记得住，但有几个还是有点印象。
布鲁诺巴尔茨……那个蹩脚钢琴师，粗鄙同性恋。
苏珊娜克拉格……犹太女人，儿子被他猎狐时射中了脑袋，一枪毙命。
乌苏拉科伦……他住所帮佣犹太女人，下场不明。
……
善良也好，邪恶也罢，随着时间迁移，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他望着纪念碑，一脸沉思，阳光投他身上，荡出一轮光晕，看上去器宇轩昂，引来不少注目。
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仪表出众男子，曾经是个杀人不眨眼大魔头。
他难得沉寂，林微微走了过去，并肩站他身边，问，“你想什么？”
他收回目光，低声道，“怀念过去。”
哈，她笑了声，道，“你不是失忆了吗？还记得些啥过去？”
很多，乐和伤悲，爱与恨相互交错往事。
集中营里有专门工作人员做向导，介绍一些历史事迹，教授带着学生们一起跟着旁听。
昔日纳粹指挥室，现已改造成了小型博物馆，橱窗里贴着各种发黄老照片，记载着当时纳粹对犹太人暴行。
“这是历史，我们要正确面对。”解说员严正言辞地道，四周一片赞同。
讲完重点之后，大家各自分散，拍照做记录。
见弗里茨专注地看着橱窗里资料，林微微也凑过去瞄了一眼，顿时惊讶了。她看看他，再看看照片，一脸惊讶，“咦，这个人看起来和你很像啊。”
“是吗？”他不冷不热地回了声。
她又定睛仔细地看了眼，点点头，“虽然只是个侧面……但，你看他脸上有酒窝，和你一模一样。”
弗里茨没说话，绷着一张臭脸，转身走了。
切，只不过说像，又没说他就是，他郁闷什么啊？林微微贴近橱窗，看了又看，不禁啧啧地摇了摇头。尼玛还真像，你瞧那臭屁表情，那油光闪闪发型，还有那犀利眼神……难怪会找他拍纪录片。
这张照片是刊登当时纳粹政府发行一份报刊上，旁边一大段描写，林微微瞄了眼标题，大概是说，戈培尔为了宣传影片《永恒犹太人》，而特地让记者对当时集中营进行了一个较为全面报道。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几个人名字，是当时集中营里铁腕人物。林微微眯着眼，正打算从头到尾阅读一遍，这时，身边掠过一阵香风。她转头一看，脸上笑容顿时没了，连招呼也不想打，拔腿就走。
倪娜拉住她道，“我们谈谈。”
林微微甩开她，没好气地道，“和你没啥好说。”
实不想见到这个抢了她男友ex闺蜜，可偏偏两人还同一个系，每天上课抬头不见低头见，真是有够烦人。
看着她背影，倪娜不由叹息，她所处地方站了一会儿。不经意地抬头望了眼橱窗，没想到却看见了那张和弗里茨酷似照片，底下标注赫然印着一个熟悉名字，让她不由一怔。
这不是……
将这张报纸报道用手机拍下来，她粗略地看了下，心中疑惑甚。他说，他是演员，可是谷歌上搜不到他作为演员资料，反倒出来一大堆关于集中营信息。本来她也没当回事，毕竟同名同姓多得去。可没想到，却这个地方再度瞧见了这个名字，以及出现照片上极为相似人。
仅仅只是凑巧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个男人太神秘了，简直浑身是谜。
****
林微微发现今天弗里茨有点不正常，不粘着她，不和她说话，给人感觉像一头孤独狼。看着他一个人到处乱逛，她有点不放心，偷偷地跟他后面。拍摄组应该来过这个地方取景吧，他会不会想起些啥呢？
弗里茨对这里可以说是了若指掌，他曾是这里指挥官，这里是他天下。那栋两楼小洋房和7年前没什么区别，格局摆设照旧。这个卧室里，他曾□过她；这个客厅，他曾将杯子扔地上，让她破玻璃上跳舞；这个地窖里，他曾亲手将子弹送入了她后颈。这里有很多回忆，都是关于她，一幕一幕，就算是隔了7多年，还是历历目，想忘都不能。
报道里对他描述都没有错，他就是一个冷血无情骷髅看守，早上起来心情不爽了，就顺手一枪，反正关都是些该死犹太狗。不过，现世界似乎不同了，也是，成王败寇，希特勒既然输了，那么他一手炮制纳粹也成遗臭千年茅坑石。
站阴冷阶梯下，越是往下，记忆越是清晰。他能够听见她无助恸哭，看见她怨愤眼神，这一条楼梯恍若通往过去时光隧道，让那些作古了画面再度脑中闪过，犹如昨日再现。
“弗里茨……”
背后传来一个熟悉声音，让他浑身一怔，飞地转过头。她站楼梯口，背着光，他不由地仰头凝望，胸腔里一颗心激烈地跳动。这一刻，不知道自己究竟身何处，是1939年集中营，还是211年博物馆？
见他发呆，林微微走了下来，伸手用力地拽了他一把，催促道，“别发愣了，教授让我们去后花园集合，走吧。”
他一个激灵，突然清醒了。
集中营底部是一个小型动物园，呃，至少1938年时候还是，现成了一个空荡荡花园。
45年德国战败之后，这里被苏联人占领，关押了上万德国战俘。弗里茨听到解说员这么说时候，不由嘴角一挑，一阵冷笑。
这可真是讽刺啊，希特勒下令建造这座集中营时候，一定没想过，后会演变成自己民族集体监狱。犹太人、日耳曼人、苏联人……都埋一起，一堆枯骨，终不分你我。
花园旁边有一方很大空地，是死刑执行场，入口处竖着几根3米左右高木桩。解说员伸了伸手臂，指着四周道，“那时，他们就这里处决犹太人。”
他话音落下，立即有人不服气地反驳，“不是说是用毒气工业性地屠杀吗？6万犹太人，光是用子弹恐怕解决不了吧。”
“这个问题提得好。”解说员赞扬了下，点头道，“没错，43年哈尔科夫战役之后，欧洲战场局势开始逆转，德国武器短缺。为了节省弹药，才继而改为使用毒气。”
“那1943年之前呢？”又有人问。
解说员还没来得急回答，弗里茨就突然插了嘴，那声音冷冰冰，像是从坟墓吹来一阵凉风。
“枪决。”
这话立即引来了睽睽众目，解说员向他投去一眼，赞同道，“没错。而且……”
弗里茨截断他话头，继而道，“让犯人自己挖一条沟堑，命令他们壕沟外面排成一队，轮着被枪决。被枪打中脑部后，尸体就会失去平衡掉进沟里，直接填土埋上，省得再花力气去处理。不过，有时候，集中营里看守枪法也不怎么准，一枪爆不了头话，没死透人还坑里向外爬。”
听见这话，教授和解说员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惊讶。
站他旁边一个同学觉得他说得太夸张了，怎么也不信，略带讽刺地打了个哈哈，道，“喂，我看你是好莱坞电影看多了吧？”
弗里茨挑眉笑了声，伸手做了个枪把动作，指着他后颈，嘴里发出砰一声。那个男生被吓了一跳，事实上，所有人都被他脸上似笑非笑神情给震惊了。他发型，加上他神情，如果再穿一身纳粹军装话，简直就是如临其境了。
没理会众人诧愕目光，他接着说道，“这个方法叫做颈部射杀。枪法差一点，子弹没能立即射穿犯人咽喉，只是大动脉被割破，血流成河，一时还死不了。这种情况下，他虽然说不出话，却瞪着眼睛，死盯着你不放，直到后咽气那一秒。”
即便夏日阳光炎炎普照下，这话听耳里仍然让人惊悚，原本活跃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就连教授脸色也变得凝重。
林微微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弗里茨，却发现他也正好看自己，日光下，那双淡绿色眼瞳陡然收缩了一下。刹那间，她他眼中看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世界，是惊心动魄战争世界，杀意腾腾。
她一惊，想说话顿时缩了回去。
一个年纪组里虽然有百多个学生，但毕竟天天见面，对自己学生，就算叫不出名字，但印象多少还是有点。但对这个人，教授是完全陌生，这么性格鲜明人，不应该被忽略。
于是，他问道，“你也是我们系学生吗？”
听到教授大人提问，弗里茨压了压嘴唇，正打算回答。怕他脑残病又犯，说出些怪话来吓人，所以抢他回答之前，林微微先答了，“他不是，他是个演员。”
“演员？”
她赶紧点头，解释道，“专演二战记录片，所以刚才那是职业病，职业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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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倪娜后座敢怒不敢言，她那12万欧元大奔e63啊！就这样报销了。微微是故意，一定是故意！
弗里茨拍拍她肩膀，说，“我来吧。”
林微微一声不吭地下车，和他换了个位置，坐上副驾驶。见她终于放开了自己大奔，倪娜松了口气，谁知道，弗里茨也是个开车很猛家伙。倒车，还踩了一脚油门，撞上后面汽车之前，他猛地刹车。由于惯性，发出尖锐刺耳声音。
弗里茨扬起了笑容，21世纪汽车真给劲，不像他们4年代，踩扁了油门也只能开到4kh。
他打了个方向盘，将车子倒出停车位，然后踩足油门，车子立即像脱缰野马，一下子飞蹿了出去。
倪娜本来就紧张，现是一身冷汗，死死地捏着车把手，手指关节发白，她觉得自己就要被这两人玩死了。
她捂着心脏弱弱地问了句，“弗里茨，你以前是开f1赛车吗？”
“不，”他笑了笑，从反光镜中看向她，道，“是开虎式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