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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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敢再多说一个字，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这里只有命令和服从。林默的训练很简单，谁能够在一堆武器零件之中快速分拣组装成可以射击的枪械，并且在他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实弹击发，谁就可以休息。否则就是重复练习。
张明海和大部分学员一样，都没能达到林默的要求，所以不断地在分组练习。
李立群有些忍不住道，“林教官，你这标准是不是有点太高了。这一堆零部件，至少有几十种不同型号的枪械。要在两分钟之内分拣零件并且组装成功，还要完成实弹射击。这……”
“武器是战士的生命，不熟悉武器就是对自己生命的漠视。”林默冷冷地走到他身边，用极快的速度完成了枪械的组装，并且快速在身后的射击靶位上射击。然后缓缓地地道，“这只是起步，我要求你们做的还不止是这些。当武器入手之后，你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性能。因为每一把枪无论生产再统一，它们的射击性能都不会是绝对标准的。在射击的时候，精准度都会有所偏移。这个时候才是最考验枪手的。”
林默淡淡地道，“真正的好枪手，能够通过一两发子弹的射击之后，完成对枪械的调试，懂得依靠自我的手感来修正弹道。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你们现在要做的还只是基础。”
张明海皱眉道，“手感？”
“没错，就是手感。”林默缓缓地从一旁拿起了一颗子弹，看着所有人道，“说到手感，这是一颗标准的子弹。m1943的7。62x39毫米华约子弹，装药量1。6克。全弹长56毫米。弹头长26。8毫米，弹壳长38。7毫米，弹头重量7。91克。初速每秒710米。全弹质量16。4克。一个最好的枪手，凭手感就能感觉出枪械在这十几克之间的细微差别。”
林默退下弹匣，扔给了张明海，然后自己用一条布带蒙上了双眼，平静地地道，“上子弹，任意发数。我可以给你们所有人演示一遍，即便我不看你们上弹的数量。单凭手感，也可以知道这是一把什么枪，甚至枪里有多少颗子弹。”
所有人都有些惊愕。他们都是退伍军人，对于枪械并不陌生，都清楚要做到林默说的这种手感根本不太可能。但是，他们还是见证了这不可能的事情。林默用一条布带扎住眼睛，根本不看任意一支枪的弹匣之中有几颗子弹，但是只要枪一到他的手上，他就立刻能够报出这是什么类型的枪械，甚至弹匣里有几颗子弹。
就像他的手上也长了一双眼睛。
张明海这次真的是服了。林默的这一手，看似开玩笑一样的猜测，但是其中所包含的东西太多到了。不是对这些武器熟悉到了极点，是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张明海这才想到林默手上那些玩枪的老茧，这其中不知道蕴含了多少时间的苦练。
最后一次，李立群将一支枪放在林默的手中。林默淡淡地道，“这把枪是famas，世界上第一种无托突击型小口径步枪，法国产的。”他突然扯掉了遮眼步，举起枪对准了李立群，微微一笑道，“你想不相信我会开枪？”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林默为什么会突然发难，都呆愣愣地看着他举枪对着李立群的额头。
李立群脸色有些发白，“林教官，你别开玩笑。”
林默淡淡地道，“你才是跟我开玩笑，因为这把枪里并没有子弹，一颗都没有。”他果断地对着李立群的额头扣动了扳机。“喀嚓。”枪机的声音有些脆，但是枪里确实没有子弹。
林默淡淡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这就是自信。一个枪手如果对手中的枪都缺乏自信，那么他还能依仗什么？你看似无聊枯燥的枪支分解练习，就是让你建立起这种充分的自信。如果都明白了，那就继续练。”
李立群的脸色有些发白，强笑道，“林教官，真是太厉害了。”
“我不需要一个猪头的夸奖。”林默挥挥手道，“好好练，你们是什么时候能够达到我的要求了。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无聊枯燥的练习，进入下一个阶段。从一个普通老兵到一个真正的轻武器专家，你们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张明海沉默地接过了林默手里的枪，以最快地速度拆卸分解，然后再次组装。其余的士兵学员也都低下了头，这些曾经在部队里也是军事训练尖子的老兵，这一次在真正的专家面前彻底折服了。
接下来的很多天，张明海几乎是泡在训练营的这堆废铁里度过的。他相信，林默能够做到的，他一样可以做到。他曾经一向都很自豪，因为在军事训练这方面，他从未落在任何人之后。但是林默让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在连续十几天的艰苦训练之中，张明海的手上几乎磨掉了一层皮。但是他对各种武器的认识也在无形之中得到了锻炼。最终，他是最早达成林默标准的第一批学员之一。他已经可以在一堆零件之中准确完成每一把枪械的组装，并且把这个过程压缩在了一分钟之内。这在之前，甚至是一个很难相信的速度。
而与之同时，赵学友的潜伏和生存训练，张明海也没有落下。他现在已经可以在雪地里趴着整整一个小时不动。在他潜伏的时候，甚至连一只孤独的山雀也会毫无防备地落在他满是积雪的头上。他整个人就像是化为了一块雪山冰雪之中的顽石，除了那双眼睛依然亮得如同星星。
相比之下林舒雅的训练则要比前两项更为艰难，所以的学员不但要接受格斗训练，还要接受人体解剖训练。用他的话说，要想学会在战场上快速杀人的技巧，就必须掌握人体解剖学。只有深刻了解人体哪些部位最薄弱，才能训练出真正高效率的军事格斗技能。
解剖用的尸体都是从外面运来的，还挂着某医科大学的标签。林舒雅会亲自指导他们熟悉人体的每一个部位。面对着血淋漓的尸体，有时候张明海觉得他和这些尸体一样冰冷。
包括张明海在内的三十六名士兵学员在这艰难而残酷的训练之下逐渐成长，他们每天早上4点半起床，6点开始长跑，或者爬山，而且必须负重，至少要负重三十公斤。
他们必须在不使用辅助设备的情况下在半分钟内爬上5层楼高的砖墙，在80分钟内全副武装负重泅渡5公里，10公里武装负重跳跃，3。5公里积雪山路武装负重急行军，另外还有仰卧起坐、俯卧撑、单双杠、杠铃、投弹等科目，以及布雷、排爆、水下渗透突击、潜水等内容。
在雪山的冰水湖之中潜水，从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几乎每过几天就有人在水下冻得休克，然后像死狗一样被拖回基地。林舒雅对于这些办法很简单，就是酒。一种酒精度数足以燃烧的土烧酒，让他们喝下去，按摩一下肢体，然后继续运动，直到身体的血液流动彻底祛除寒意。张明海自己也曾经两次遭受过了这样的待遇。
所有学员已经不再用基地来称呼这个训练营了，猎鹰地狱——这是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雪山的地下训练营，就在这种阴沉冰冷充满死亡气息和枪械润滑油的味道之下，整整持续了四个多月，直到第二年的春天。
这一天，按照惯例，地下基地的蜂鸣警报一响，士兵学员们已经条件反射般地起身，迅速跑到基地的训练大厅集合。
很奇怪，这一次召集他们的不是林默或者赵学友和林舒雅。他们战成队列之后，走过来的却是一个英俊的中年人。他也没有像林默等人那样穿着军服，而是一身的西装革履，在这地下军事基地之中显得很不搭调。
张明海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正是刘司令。
刘司令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依然是那张英俊而有些呆板的脸。他平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些士兵学员。而包括林默在内的三位教官都站在他的身后，赵学友这个历来蛮狠的教官，对刘司令的态度却谦卑得有些崇敬。
刘司令看着所有学员微微一笑道，“我想你们之中有些人应该认识我，但也有一些并不认识。那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中华，当然这只是一个名字。你们都是经过军队所挑选进入猎鹰的，实际证明，军队也并没有看错人。这四个月的训练，你们没有一个人被淘汰退出。这一点我很高兴。”
刘司令淡淡地道，“这几个月的训练任务你们完成了，现在大家的能力都有很大程度的提升。但是战争从来不是一个人完成的，单兵作战能力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接下来，要进行一次军事生存考验。林默，你给他们说一下。”
林默点了点头，走上前道，“这次生存考验十分残酷。因为你们会面临最凶险的任务。随时有人会死，我不希望因为一个人的死，而影响整个小队的作战效率。”